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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招婚托”我夫离子散

2004-04-25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这个让我倾心的男人,在得知我是一个职业“婚托”时,冷冷地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继续骗我!”面对质问,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应招婚托”,不光让我夫离子散,而且让我欲哭无泪! ――本文女主人公的话

遭遇高薪:从“救火队员”到“应招婚托”

我原是汉口一家餐馆的经理,后餐馆经营不善倒闭了,我只得重新另谋职业。尽管我已36岁,但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儿,做事干练,自信能找到工作。但两年过去了,我在人才市场上处处碰壁。老公张毅在一所中学当老师,老实巴交,除了不过千元的月薪外,从不会想办法赚钱,女儿面临上中学,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2000年9月,我从报纸上看到一家公司招“办公室文秘”的广告,便前往应聘。到了公司,一位约50来岁的先生拿眼睛使劲瞅我,然后说:“你是来应聘的吧,到我办公室来!”

报纸广告上虽然是公司,但其实是婚介所。陈总简单问了我的情况说:“我们公司,也就是婚介所吧,挂靠社区服务中心,你的嗓音、气质不错,先帮着接接电话,兼做出纳,月薪600元,当然干好了可以再加。”

第二天我就上班了。因为在报上登了婚介广告,咨询电话特别多,一天下来,说得我口干舌燥。

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陈总找到我:“菊红,你帮我去见一个人。”我问:“什么事啊?”陈总说:“一个私营公司的老总,50多岁,刚离婚,是我们的金卡会员,交了2000元,你去应付一下。”我问陈总:“你是说让我去当婚托?”陈总说:“这个老总条件比较高,要求漂亮还要有气质,登记的人中没有合适的,我看你比较合适,救场如救火,你就帮个忙吧!”我只好沉默下来,老总见我没有表态,丢给我一句话:“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明天可以不来上班了。”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时,陈总给我打来电话:“怎么样,想好了吗?”见我欲言又止,就不管我是否同意,便说:“晚上7点,人民公园大门口,如果他请你喝茶,你将他领到公园往右200米处的情缘咖啡厅,记住,你要多注意倾听,尽量保持微笑,也就是多听少说,以免露馅,时间不要超过半个小时,到时候,有人会给你打电话,你现在的职业是医院护士长。”

为了保住工作,我硬着头皮赴约。那位老总对我的印象很好,在我的建议下,老总欣然前往情缘咖啡屋,要了一杯咖啡、一壶茶和几盘点心,正当我被老总创业史弄得如醉如痴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总的表妹柳琴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你现在只听我说,你不要说话,半个小时快到了,接完电话,你说医院有个急诊病人,需要你马上赶到医院,按照我说的办。”一瞬间,我才清醒过来。老总听完我的解释,表示很能理解。结账时,账单是368元。

第二天,我刚到办公室。陈总将我叫到办公室说:“菊红,昨晚你表现很不错,老总表示愿意第二次见面,我已说你觉得他太老相给推了。”说完,老总从抽屉里拿出300元钱说:“这是你昨晚的辛苦费。如果专职干这行的话,按照你这个条件,每月至少5000元以上。”我一听差点儿没晕过去,心里怦怦直跳。

那天下班的时候,一个经常来婚介所的女人走到我办公室。她笑吟吟地说:“孙老师,昨天晚上,本来老板让我去的,可生意太多,实在推不开,辛苦你了。”我马上明白她可能就是个婚托,我装成不经意的样子问:“你做‘那个’每个月能赚多少钱?”“那要看你的业务量,我已在8家婚介所兼职,每月差的时候5000多元,好的时候可以过万元。”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对她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

后来我得知,她叫张丽,30岁左右,下岗职工,从事婚托前已经离婚,原本想找个老板当靠山,结果老板没有找到,就做了有滋有味的婚托。

职业婚托:我的月薪轻松过万元

2000年12月,孩子参加摸底考试,成绩不理想,估计考上重点中学很成问题。但当我得知如果交2万元择校费,同样可以上重点后,我将良知抛到脑后,哆哆嗦嗦地拨通了张丽的电话。

经过张丽的洗脑,我向陈总提出辞职,同时表示愿意继续兼职为中心服务。陈总给了我1000元钱,条件是随叫随到,报酬提成办法是:按征婚者交纳的“征婚费”总金额而定,“征婚费”在1万元以下的,按10%提成,加上一定的基本工资;在1万元至2万元的,按15%提成;“征婚费”收的越多,提成的比例也越高。如果在“情缘酒店”、“情缘咖啡厅”或者跟中心有提成协议的茶楼消费,按实际消费额的15%提成。

第二天,陈总和张丽给我打电话,让我速选几张“漂亮、成熟”的照片给他们送过去。陈总拿到照片没说什么,张丽倒是很不满意,她专门拉我到台北婚纱影楼照了一套生活艺术照,888元的照相费,张丽很爽快地帮我掏了。

从我辞职一个星期后,我的手机便开始响个不停,还要整天忙着张丽教给我的“通用台词”。

不久,我接到张丽给我的电话,这次她要我扮演一个进出口公司的女经理:“34岁,丧夫,靓丽,有车房,但情感空虚,寻觅快乐男。”我气得把张丽大骂一顿,张丽马上改口说:“好!好!丧夫改成离异,这样总行了吧!”我问酬劳怎么算?她说到婚介所按提成办法太罗嗦,不如“一口价”,即每次200元,你也省了好多后顾之忧。我觉得报酬尽管少点,但也没有什么麻烦,也就答应了。

这次见面的对象是个大学教授,有了前次的经历,这次我没有那么紧张。在一家商场门口,旁边有个麦当劳,教授说到里面坐坐聊聊。为了多挣点外快,我说:“里面太嘈杂,别坐了,还是走走吧!”大约走了20多分钟,前面有一家和婚介中心有协议的茶楼,我说:“茶楼环境好,进去坐坐吧。”没想到教授说:“茶楼挺贵的,还是去麦当劳吧。”我说:“茶楼多幽静啊,再说,我不大喜欢吃麦当劳,还是去茶楼吧。”

到了茶楼,我带着教授直奔包间,茶水、点心点了一桌,这一回,轮到教授坐立不安,我一看他就是个小气男人,场面自然尴尬,我佯装打听他家里的情况,有一句没一句地干耗着。教授没有耐心谈恋爱,等我问完一些基本情况后,他单刀直入地说:“你的情况,我来之前,婚介所都已经给我介绍了,像你这样丧夫多年,还带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你我年龄都不小了,如果你觉得我还行,咱们的事能不能快点定下来,省得谈来谈去浪费钱。”

我一听又气又急,就在这时,按照事先的约定,张丽给我打电话了:“有批货被海关查扣了,你赶快回来处理!”我一听就明白,故意大声说:“怎么货又被海关扣了,这么点事情都搞不掂?我现在有急事,出不来。”说完,我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教授感到不好意思,他一本正经地说:“千万不要因为我耽搁了工作啊,咱们的事可以再约个时间!”我说没关系。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无可奈何”地大声说:“哎呀,你们真是废物,好!好!好!我马上赶回来!”说完,我对教授说声“抱歉”便匆匆离去。

那一个月我忙得连轴转,一个月下来,净赚6000多元。第二个月,由于我又加盟几家婚介所,总收入迅速超过1万元,但这一切,我不敢告诉丈夫。

老公张毅见我突然上班没个点,整天神出鬼没,又很少顾及家务,觉得很奇怪,多次劝我不要再干了,甚至有时莫名其妙地对我发火。我理解老公,但我除了耐心解释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我说做婚介和他坐班当老师不一样,有人提出见面时,婚介所的人要在场,我必须要去引见,有时又要组织什么会员联谊会(其实婚介所从没举办过类似活动)等等,尽管我说的是一派胡言,但老公相信了。

邂逅激情:夫离子散后我终于良心发现

2001年7月,在婚介所的导演下,我又“粉墨登场”。这一次我演一个中学语文老师,离异,一子判归男方。对方叫孙楠,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未婚,是一家外资公司的总会计师,年薪20万元,年龄还比我小3岁。

孙楠将约会地点安排在一家四星级的大酒店。见到孙楠,我有一种突然触电的感觉。

我暗暗拿老公和孙楠相比,越比越觉得老公窝囊!那天晚上,我和孙楠聊得很投机,为避免婚介所打扰,我不惜违反行规,关掉手机。孙楠讲到自己的工作时滔滔不绝,我偶尔也插插话,孙楠惊异我对会计知识的熟悉,我说是业余自学的,算是班门弄斧。他说:“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如果能考个注册会计师,我帮你到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你肯定能做得很优秀。”

那天晚上,时间过得飞快,我和孙楠聊到凌晨1点多,孙楠坚持要开车送我回家。到我家楼下时,孙楠递给我一张名片,同时请我留个联系方式,我说:“谢谢你今天请我喝茶,但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你以后也不要找我了!”孙楠一愣,我趁机一路小跑地上了楼。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刚一进屋,张毅对我扬手就是一巴掌,我一下子被他打蒙了。原来,因为我回来太晚,加上我的手机关机,老公一直在阳台等我,他亲眼看见了孙楠的“别克”轿车。张毅的粗暴伤害了我的自尊,我在外辛辛苦苦,担惊受怕,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那晚,我和老公吵了个天翻地覆。

第二天醒来,我脑海里闪过“离婚”这个字眼。一个星期后的周末,我突然发现一辆熟悉的“别克”轿车停在楼下。

孙楠选了个幽静的茶屋。刚一坐下,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套精美的丛书说:“这是我跑了一下午,给你买的会计师考试复习资料,送给你!”

在我读中专的时候,当会计师是我的职业梦想。孙楠点燃了我少女时的梦,然而现在自己已堕落成“婚托”,这真是一种绝妙的讽刺。我摩挲着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很认真地问孙楠:“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你不是和我逢场作戏吧!”孙楠一下子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最开始是婚介所照片上的你吸引了我,给我的第一感觉很好,见了面之后,我就认定是你了。至于喜欢你什么?漂亮、温柔、成熟甚至你身上那种大姐的感觉!我说不清楚,或许爱情就是那么一种感觉吧!”“可我是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而且年龄比你大,这些你难道不考虑吗?”孙楠说:“这些问题,我在与你见面之前就认真考虑过,这都不成问题。再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也是我的福分啊!”

孙楠的执著让我感动不已。那天晚上,尽管我会面临扣掉半个月的报酬的风险,我还是给婚介所打电话请假。这以后交往的一个月,我刻意与孙楠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再也不能欺骗他。

一天晚上,我很认真地说:“对不起!孙楠,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还没有离婚,只是因为下岗后,孩子需要大笔学费,就被迫做了婚托!没想到第一次就遇见你。”说完,泪水蒙住了我的双眼。

孙楠的震怒可想而知,临别前,他怔怔地问我:“告诉我,你的婚姻是否出了问题?还有,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婚托’就遇到了我吗?”一阵难堪的沉默后,我点了点头。

整整一个月,孙楠没有来找我,正当我以为这段感情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孙楠的电话,那一刻,我恍若梦醒。他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毕竟你是第一次,而且是迫不得已,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决定原谅我对他的欺骗,如果我愿意离婚,他可以帮助我一次性支付孩子所有的抚育费。

我推掉了与所有婚介所的合同,向张毅提出离婚。2003年8月,在孙楠的“爱情”支持下,我以“净身出门”的代价换得了自由身,只带了自己6万元的私房钱,离开了那个经营了13年的家。

然而,正当我好好经营我和孙楠的爱情,重新开始梦想中的生活时,做梦都没能想到,孙楠却临阵倒戈了。临到要领结婚证的前一个星期,孙楠有点不大放心,他到婚介所一调查,因为我无故中止合同,得罪了婚介所的老板,他们没有替我挡驾……

孙楠在得知我从事“婚托”根本不是一次,而是一个职业“婚托”时,冷冷地说:“菊红,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继续骗我!”面对孙楠的质问,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

“应招婚托”,就这样让我夫离子散,欲哭无泪!

(《八小时以外》2004年第4期 孙菊红口述 李春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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