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铁凝日记――汉城的事》,里面有一句话:“如果读者想从中了解我的私生活,那可能要失望了。”我充分理解铁凝女士的初衷,面对书界以个人隐私为卖点的浊流,这种姿态值得尊重。但是我却有一个疑惑:作为个体色彩最为鲜明的日记,如果完全没有了个人的隐私,它还能叫日记吗?
以往,我们都以为日记是这样写的:想出一些大多数人赞同的事情、观点,想不出来,就关心国家、国际大事,抄报纸,再加点评论。等到新时期出版繁荣,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近现代人物的日记,我们才知道日记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即使你准备公开出版,也大可不必把诸如小时候尿床之类的尴尬尽数抹去,所以我们在《胡适日记》里看到了少年的他叫局、打茶围;在梁启超的日记里看到了他对筑“方城”的痴迷。所谓“隐私”并非就一定是谁和谁上床之类,个人的隐秘心理活动、生活上的琐碎细节也是隐私的一部分,而这种隐私的存在正是日记独到价值的体现。
学者谢泳说过:研究人物,传记不如年谱,年谱不如日记。这是因为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日记往往具备思想史的重大价值。当下出版界出日记成风,可真要过若干年,当研究者们准备从这些日记中分析这一代作家思想演进的轨迹时,我敢打赌他会失望。(《文汇报》4.19黄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