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搭错车》中,我与李雪健演对手戏。
在高手如云,英雄各领风骚三五载的演艺圈,李雪健是我遇到的男演员当中极会演戏的一个。他的形象有些接近美国的演员达斯汀・霍夫曼,猛一看愚钝、憨厚不着痕迹,细琢磨却机智、深刻,历历在目。他的声音也很有磁性,刺刺啦啦的,有些生活的毛边,可以演中央电视台的
李雪健扮演哑叔孙力一角,他将以一个不说一句话的角色征服观众。语言对于表现人物性格、推动情节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对白,角色塑造难度将大大提高。但是影帝就是影帝,没有声音,依然可以把戏演得有声有色,让我叫绝不已。
有一场戏是阿美的生父提出要见孙力,于是刘之兰把孙力接到饭店。这是一个长镜头,从两个演员下楼梯开始,一直跟到包间,然后领班打开门见到生父苏民生。走着走着,雪健老师就不走了,开始往回兜。我想剧情没这出啊,但我知道雪健是个极好的即兴演员,就适应他,把他往回拉,顺口编台词说:“求求你了,哥,不都说好了嘛,你就见见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进去,当他一见到苏民生是他很不喜欢的那个男人,他又冒了,掉头就走。我一看不好,又是即兴的,赶紧冲出去,脚一滑,差点没摔一跤。拽住他,安慰他,老大哥伏在墙边呜呜地哭了。人生的无助惶恐和自身的自卑要强,在一个坚强苍老的男人脸上显得尤为强烈和痛心。我也被感染了,声音哽咽着,把雪健拉到了苏民生面前。这一段不在剧本上的戏,尤其让人心里发酸,在场的工作人员一边看着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它显示了雪健老师深厚的人物塑造和表演功力,还有他丰富的人生阅历。
一个优秀的演员如果仅仅把自己的戏演好,那他仅仅是个好演员;如果他可以带动整个演员队伍,甚至整个工作人员队伍、整个合作者的队伍,那么他就是个伟大的演员。
这次,在22集电视剧《搭错车》的拍摄过程中,他对艺术严谨而又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在剧组形成一种风气。他让大家折服,他让大家为之倾倒。在片场,你永远看到一群人在讨论戏,每个人都得动脑子,都得要加入到创作中去,最后由导演定夺,用什么,怎么用。在这么一种氛围下工作是很幸福的,你会觉得你的工作圣洁而又崇高而且充满趣味。
导演高希希曾对媒体透露,李雪健在表演上的严格律己令人称奇。《搭错车》拍摄过程中,李雪健的角色虽然几乎没有台词,但他却能把对手戏演员的台词全部背出,剧组上下对此无不惊叹。而李雪健说:“这是演戏的基本要求啊,你不知道对方说什么,这戏还怎么接呢!”一句话更让人肃然起敬。
重出江湖的李雪健带着对人生的参悟,带着看尽红尘的平静,谦恭安静地工作着,因为他深谙工作着是快乐的。他无疑是《搭错车》的核心演员,一位伟大的演员。
(《北京日报》5.27 李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