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朱光潜先生谈美,提出“我们对于一棵古松的三种态度”――实用的,科学的,美感的。他举例说,一个木商看一棵古松,想的只是做什么用,值多少钱,架屋还是制器,怎么买它、砍它、运它;若是植物学家,就注意它的枝叶花果,生态特征,以便分类;画家不管这些,只欣赏它的颜色线条,气概神韵。
七
画家呢,也总有一部分人,拿着画笔,盘算着画出来能够标多少价码。
植物学家和其他科学家在这棵古松前,有几位能不屈从于长官意志和红包,坚持科学态度,就值得我们举手敬礼了。
一棵古松,只是临时取来打个比方,它可以读作一片原始深林,一片湖泊,一个城市中的贫民区,或是古城郊外的一片废墟(例如圆明园)……现在通称为资源,但在人们眼里,不是科学研究的资源,也不是审美感受的资源,而成了一些人借以“创收”的“财源”,要变着法儿竭泽而渔,把子孙几代的那一份也抢先来透支了。
不知从几时起,三种态度并作了一种眼光,就是能卖多少钱,连科学和美感的价值也已经以金钱为量化标准时,还奢谈三种态度,谈美,谈科学,无乃过迂乎。
(《中国年度随笔》杜渐坤陈寿英编漓江出版社2006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