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友是八一电影制片厂军教片导演,他以自己在罗布泊十几年的亲身经历为素材,写成了回忆录《我拍核爆炸》,为我们再现了当年那段秘密的、曾震惊世界的历史。
抢拍核烈火
在罗布泊,我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抢拍核爆炸。最先要抢拍的是火球和烟云。核爆景象每回只有一次抢
接下来,就是追随防化侦察分队冲向爆心,进行紧张的抢拍。
每当空爆过后,特别是数百万吨大当量的爆炸过后,试验场总是要被搅得翻江倒海,房倒屋塌,一片狼藉。几十吨重的火车头被掀翻,坦克被肢解,飞机、军舰被摧毁,大炮被扯成碎片,一些装备化为灰烬,爆心下无防护的动物全部死亡,被烧成焦炭,距爆心稍远无防护的动物,也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方圆百里的场区,十个效应大队布放的武器装备乃至生活用品,一切可燃物都在起火燃烧,整个试验场区,已成为毁灭之海、死亡之海。
拍摄时,我们都需要穿着防护装备。但在核爆后的试验场上行动,如果稍不留神,还是会遭受放射性沾染的伤害。我们“四片室”的人常年活跃在核试验场上,不少人都“吃”了剂量。
真正算得上“吃”了剂量的是宋景玉。那是1975年我国第二次地下核试验。核爆的那天,宋景玉手拿的摄影机和几台已安装的固定摄影机,在零前五至三秒钟都开机运转了。随着报时员“起爆”的话音落地,北山在微微的颤抖中腾起了大面积的烟尘,越升越高,越散越大。
漂亮景象的诱惑,令宋景玉匆忙地收好机器,跳上汽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北山洞口。宋景玉拍得兴起,中景、近景、特写,不同的景象被他迅速地抢拍了下来。
然而,年轻的宋景玉过于勇猛了。他竟然抢在防化兵侦查组的前边。当防化兵侦查组报告:“洞口处出现了轻微核污染泄漏”时,宋景玉才想起看看带在身上的剂量笔。可是晚了,剂量笔早就装得满满的了。连同司机也“吃”进了相同的剂量。两人马上被送进546医院,作了两天检查,让他休息一个月,之后两年没让他再沾罗布泊的边。
“空腔”历险
地下核试验中最艰苦的拍摄,是核爆炸后洞内的景观拍摄。“吃”剂量、冒高温、排险石,可谓是最凶险的三只拦路虎。
1970年10月的一天,全副武装的王大勇、陈雪云、刘建辉在许又新主任带领下,开始了第二次零后进洞拍摄。犹如一支探险小分队,他们背着摄影器材,穿着防护服,戴着安全帽,举着手电筒,缓缓地向前挺进。
斜廊道被炸得变了形,有一段只能匍匐前进。过最窄的一段时,器材要一件一件地传进去。爬着爬着,地段豁然开朗了。这时前边突然传出惊喜的喊声:“到了!到了!”大家爬进来后,都争先目睹“空腔”的尊容――原来不足3米高的小小爆室,使受了委屈的原子弹大发雷霆,一声怒吼之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宫殿,足有几十米高。不过,对来客倒十分热情,热得进来的人个个汗如雨下。陈雪云催促说:“快拍吧!”但这个“房子”被原子弹造得太大了,两个电瓶灯同时打开,也照不亮腔顶,无奈,因考虑拍不出效果只好匆匆收兵了。
为拍好“空腔”,摄制组先后三次冒险进洞,才完成了任务。 (《我拍核爆炸》解放军出版社2006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