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很忙,已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也没待上半天。吃过午饭,外面就有了喇叭声,单位的车来了。
时令已是深冬,儿子出门时不禁打了个冷战,忽然记起要给母亲一点钱买件新棉衣。母亲没有接钱,她说儿子能回来一趟就抵得上几百几千。说着,说着,母亲忽然说,扣子!
扣子?儿子瞧瞧母亲的身上,
你坐下。母亲搬过一条凳来,塞到儿子身后。
儿子没坐,要脱下西装。母亲制止了他:脱了会凉了身子,就穿在身上娘给你钉。母亲便去里屋寻了针线和纽扣。儿子说:娘,快点,有车等呢!母亲有了几分歉意,说:娘怕给你钉不了几回扣子了。
站着的儿子终于坐下了。母亲仍站着,母亲弯下腰,给坐着的儿子钉胸前的纽扣。儿子的心里忽然就像有温开水浸过――几十年了,他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母亲。母亲的脸侧有了密密的黑斑,头发枯而花白。看着看着,不知咋的,儿子眼圈儿红了,眼泪落到了娘的后颈。
喇叭再次响起的时候,儿子对司机说,你走吧,今天我不走了。 (《读者》2006年第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