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严重先天性心脏病多年的湖南女孩王晓玉,在生命垂危之际,前往美国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幸运地得到了因车祸离世的华裔女孩赵静怡捐赠的心脏。随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携垂危女儿赴美换心
今年15岁的王晓玉出生在湖南省浏阳市一个富裕家
晓玉从小体弱多病,天气稍有变化就会感冒发烧,走路稍稍快些都会“累”得气喘吁吁。父母带她去看医生,诊断结果为动脉导管未闭合、左心室发育不良,属于非常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2003年春季的一天晚上,晓玉的病情突然加重,下肢浮肿,胸闷得喘不过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李如湘夫妇急忙将女儿送到浏阳市人民医院。经全力抢救,晓玉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但心脏已经大面积坏死,病情非常严重。如不能尽快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她的生命仅能维持几个月。
女儿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夫妇俩心急如焚。他们不停地打电话向亲朋好友和全国各地的医院求助,可是全国各地的医院都面临心脏供源紧张的问题。就在这时,李如湘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的弟弟李如林打来电话,他说美国早已立法鼓励器官捐赠,因此获得捐献的机会比国内更大,他已经为王晓玉联系好了旧金山的东华医院,建议他们尽快赶来接受术前治疗,并等待合适的供源。
王晓玉是幸运的。在旧金山东华医院住院一个多月后,2003年7月9日,他们接到医院通知:一位在车祸中死亡的华裔少女愿意捐献遗体,死者父母特别指定,女儿的心脏要移植给有中国血统的女性患者。医生为王晓玉进行配型检查后,发现这颗心脏恰好与她匹配。就这样,原本需要排队等候的王晓玉立即被送进手术室。
奔波万里,终于为女儿赢得了生命的曙光,李如湘夫妇悲喜交加,守候在手术室门前。就在这时,一对满脸悲痛的华裔夫妇出现在他们面前,丈夫名叫赵儒山,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原来,即将植入王晓玉体内的正是他们女儿的心脏。这对中国传统观念很强的华裔夫妇固执地认为,心脏承载着女儿的灵魂和生命,为了让“女儿”得到更好的呵护,不仅一再坚持受捐者必须是中国女性,还特意赶来送“女儿”最后一程,亲眼看着“她”健康地活下去。
经过近四小时的手术,处于深度昏迷中的王晓玉被推出手术室,医生宣布手术非常成功,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两对夫妇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颗怦怦跳动着的鲜活的心脏不仅给了王晓玉生命的希望,也将两个素不相识的家庭联系在一起了。赵儒山夫妇一直不忍离开,守候在监护室门外。赵儒山告诉李如湘夫妇:“我原籍北京,出国七年后,才将妻子和女儿赵静怡接到身边,阖家团圆。静怡从小就酷爱舞蹈,苦练了十几年,刚刚考入迈特舞蹈学院。没想到她的舞蹈家之梦刚刚开始,就被车祸夺去了生命。”
李如湘夫妇对赵儒山夫妇感激不已,他们主动提出让女儿认赵儒山夫妇为义父义母,并表示:“今后我们的女儿也是你们的女儿。”
换心女与亡女如此相似
王晓玉在随后的两个月中,还需留在美国接受复检和观察。赵儒山夫妇主动提出让他们一家三口到自己位于旧金山北滩的家中居住,以便更好地照顾王晓玉,同时也可以节省食宿的费用。
在接受复检期间,赵儒山的妻子许纳每天都会按照营养师的建议,精心烹制各种低盐、易消化且营养丰富的食物给王晓玉补养身体。晓玉自幼生长在湖南,但对义母许纳烹制的北方菜肴却特别喜欢,尤其爱吃用面粉、火腿片、香菇、西红柿烩制的“三鲜‘猫耳朵’”。见王晓玉吃得香甜的样子,赵儒山和许纳总是偷偷落泪,那正是女儿生前最爱吃的北方菜啊!
两个多月后,王晓玉的身体恢复状况良好,李如湘夫妇决定带她回国继续调养。离别之日,赵儒山夫妇送给晓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套女儿生前参加舞蹈比赛的光碟,希望她能学习舞蹈,实现罹难姐姐未圆的舞蹈之梦。
回国之后,相距遥远的两家人反而更加亲热,经常在网上通过视频见面。由于李如湘夫妇为女儿治病已经花光了全部积蓄,而晓玉手术后每年还需要服用数万元的抗排斥药物,赵儒山夫妇
解囊相助,多次给他们汇款。王晓玉也经常对着电脑向义父母汇报自己的学习和身体情况,还说特别爱看静怡姐姐的舞蹈。得知王晓玉一天天健康起来,已经插班到长沙某中学初中一年级上课,而且成绩优秀,赵儒山夫妇非常欣慰。
2004年六一前夕,王晓玉所在学校彩排联欢晚会节目。听着悠扬的乐声,王晓玉心中涌动着难以遏制的兴奋,主动向老师请求参加舞蹈表演,老师答应了她的要求。没想到,从没接受过舞蹈训练的王晓玉很快展露出出色的舞蹈才能,她的乐感和对动作的理解能力都超过其他女生,而且舞姿优美,仿佛一夜之间穿上了神奇的红舞鞋。
联欢会结束后,王晓玉和父母迫不及待地上网向美国的赵儒山夫妇报告这个好消息。网络那端,赵儒山夫妇泪如雨下:“好,好,乖女儿,爸爸妈妈都盼着你能像天使那样飞舞起来。”
女儿不仅恢复了健康,而且如此出色,李如湘夫妇揪紧了十几年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在赵儒山夫妇的资助下重新做起了服装生意。
2005年圣诞节前夕,赵儒山正在网上浏览资料,一条新闻进入他的眼帘。“美国亚里桑那州大学著名心理学教授盖里・希瓦兹历经20多年研究调查,得出惊人结论:至少十分之一的器官移植患者都性格大变,‘继承’了器官捐赠者的性格。”尽管相关新闻显示,不少科学家对盖里・希瓦兹教授的研究成果表示反对,但赵儒山还是愿意相信,王晓玉在植入女儿静怡心脏的同时,也继承了她的部分记忆和生命。
以爱的名义成全两个幸福的家
2006年3月19日,赵儒山夫妇风尘仆仆地赶到湖南。见到女儿的救命恩人,李如湘夫妇惊喜不已,急忙接回正在上课的女儿。
两年多不见,恢复健康的王晓玉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女孩,褪去了病态的枯黄,变得更加美丽。经过几年的网上交往,王晓玉对义父母并不陌生,惊呼一声“爸爸妈妈”就扑到他们怀中。怀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悲喜交加的赵儒山夫妇泪如雨下。
赵儒山夫妇就住在李如湘家中,许纳每天与李如湘一起为女儿烹制各种美味佳肴,她还在一家京味餐厅买来新鲜的豆汁、炒肝和豌豆黄,验证王晓玉到底存有多少女儿的记忆。豌豆黄、炒肝还好接受,豆汁奇怪的味道,李如湘夫妇很不习惯,王晓玉却喝得津津有味。晚上,王晓玉为远道而来的义父母表演新学的舞蹈。在赵儒山夫妇的泪眼中,晓玉蹁跹的身影与女儿的模样叠印在一起。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赵儒山夫妇即将返回美国。然而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王晓玉与女儿静怡种种奇异的相似让赵儒山夫妇越来越确信,她就是自己重生的宝贝女儿。夫妻俩一夜未眠。第二天王晓玉上学后,他们鼓足勇气向李如湘夫妇说出了想带晓玉回美国的想法。李如湘夫妇惊呆了,表示坚决不答应。
在患难中结下友情的两对夫妇之间竟展开了一场夺女大战。两对父母反目成仇,让晓玉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别打了!既然你们都爱我,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晓玉哭着夺门而出。
两对夫妇这时才回过味来,急忙出门追赶,哪里还见晓玉的身影!他们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分头到亲友和晓玉同学家询问。转眼一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晓玉的任何消息。两对焦虑的父母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曾经饱尝失女之痛的赵儒山再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滋味:“都怪我们啊!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占有她?只要知道她幸福安全地活着,不就足够了吗?”
“无论如何,静怡的心脏的确给了女儿第二次生命。我们为什么那么粗鲁,为什么要争来抢去?她是我们共同的女儿啊!”两对父母都为自己的自私追悔莫及。
电话终于响起,传来女儿的声音,“妈妈,我一切都好,你们不要担心。求你们不要再争了,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啊!”
“晓玉,我们不争了,你赶快回来吧!”两对满心愧疚的父母不约而同地对着话筒说。
第二天黄昏,一直躲在同学家的王晓玉终于回到了家中。与女儿抱头痛哭之后,两对善良的夫妇平静了许多。经过心平气和的协商,他们作出了最后的决定:王晓玉年龄还小,又一直生活在湖南,现在就让她留在国内的李如湘夫妇身边,平时双方还是通过网络沟通感情,每个寒暑假晓玉可以到美国的赵儒山夫妇身边居住一段时间。高中毕业后,如果她愿意到美国求学,赵儒山夫妇会每年为李如湘夫妇购买机票,请他们到美国探望女儿。
这场夺女大战终于和平落幕。那么,被移植的心脏真的有记忆吗?器官移植的接受者,是否真的可能接受了捐献者的喜好、憎恶、记忆、情感特征呢?
上世纪80年代西方就有科学家提出“细胞记忆”说法,认为人的部分记忆是储存在细胞或DNA序列中,例如消化器官的细胞中储存着一个人对食物的记忆,DNA序列中储存着祖先的记忆等。因此,器官移植手术供体的部分记忆也会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
湖南湘雅医院朱平教授认为:这些说法虽然由来已久,但并没有确凿的科学依据。记忆的机制是当前神经生物学的一个热门课题,许多细节还没有研究清楚,但是人的记忆是储存在大脑皮层中的,这是一个科学定论,不可能通过移植肾脏、心脏、肝脏之类的器官而改变。至于接受移植的患者为什么会出现某种性格或者生活习惯上的改变,须进一步的观察研究才能作出合理的解释。 (《家庭》2006年11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