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得了一种叫不出名的怪病,瘫了半边身子,只得从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病退在家的父亲心情很不好。
一些天后,父亲不再无故发脾气,但极少说话,脸上蒙一层厚厚的阴云,目光痴痴地盯一处,一盯就是半天。母亲担心父亲生出其它的病来。
那天,我对母亲说,妈,我想买辆自行车。母亲说,你跟你爸说
父亲在申请后面一笔一划写上:“同意”二字,并署了名,署了年月日,父亲看着自己的署名第一次笑了。母亲也笑了,我也笑了,但涩涩的。
买回了单车,父亲发票后面批示:同意报销。照样署名,照样署年月日。
后来,我买一支钢笔,买一包卫生纸都写申请,父亲批了后,我再去买,然后拿了发票又给父亲批,再到母亲跟前报账。
我写的申请一天天多起来。父亲笑的次数也一天天多起来。
后来父亲的病渐渐好了。
父亲就官复原职,仍坐局长的交椅。
我买东西再也不用写申请了,父亲当局长,批字的机会极多。 (《羊城晚报》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