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施蛰存先生首次来上我们的国文课时,已是文名显赫。
他讲课的特点是重训诂而轻阐述,可以为一词一句甚至一个字的出典与释义花不少工夫,这使学生们觉得沉闷乏味,而最想听他抒发的怀古爱国的议论,他却从略了。由此可知,施师是老老实实的严谨学者,而不是轻视基本功只善于煽情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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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师布置作文,往往命题宽泛,有时无命题,要我们自己命题作文。他从不讲什么作文诀窍、行文程式、句法语法等,他只要我们多读范文,课余可选读“闲书”。我一度读鲁迅作品甚勤,1946年以后,我投给施师所主编的报纸副刊的作品,常流露鲁迅笔法,这却引起了他的批评。他说:“你模拟这种笔法做什么?学僵了,笔头就难以舒展了。”当时我私下以为是他与鲁迅有宿怨。在我的写作渐趋成熟后,我才醒悟,无论什么时候,一味硬搬哪家笔法,那是只能弄巧成拙的。
施师上课重训诂少议论,但到了课外,他一发议论则大都一针见血,这正是他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厚积薄发的结果吧。(《文汇报》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