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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献珍与三次哲学大论战

2008-04-20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长期以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三次哲学大论战知者寥寥。这三次哲学论战的主题虽然都是哲学问题,但确实与中国社会的历史转变息息相关。或者,更确切地说,三次大论战是中国社会面临大转折在哲学上的反映。

第一次论战发生在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前后,杨献珍在1953年和1955年,先后写出《关于中国新民主主义

社会的基础与上层建筑的问题》和《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过渡时期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问题》两篇长文。他认为,新民主主义社会和过渡时期的经济基础,由当时存在的五种经济成分构成,所以被称为“综合经济基础论”;另一方的观点,则认为新民主主义社会和过渡时期的经济基础,只能是社会主义经济,所以被称为“单一经济基础论”。

这场争论正好发生在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前后,当然不是偶然的。争论扩展到社会上后,有人批判杨献珍的“综合经济基础论”是为刘少奇的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的“右倾主张”提供理论基础的,现在看来不无道理。不论杨献珍主观上是否意识到,在毛泽东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刘少奇的“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遭到批判以后,他仍然坚持“综合经济基础论”,实际上是在理论上继续主张新民主主义秩序,与过渡时期总路线唱对台戏。

第二次论战是从对“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这个提法的不同看法引起来的。杨献珍认为,黑格尔说的“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是把思维与存在等同起来,是唯心主义的命题;另一种意见认为这是恩格斯肯定了的唯物主义的命题。在马列学院的教员中,这个问题在五十年代初就有着不同意见,但只有到了大跃进的时候才在社会上引起争论。在“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的狂热气氛里,杨献珍经过调查研究,发现了公社化中的许多严重问题,便从思维与存在的关系的角度,对“共产风”、“浮夸风”等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一些反对杨献珍的人则成了大跃进的吹鼓手,他们夸大人的主观能动性,有人甚至断言:“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人的主观能动作用,在实际上是望不到边的。”这些严重对立的看法,反映了对当时出现的大转折的不同态度。

第三次论战反映的大转变开始于1962年。在年初的七千人大会上,刘少奇以“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为大跃进作了总结,加上一年多来认真贯彻了1960年9月确定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社会逐渐恢复了元气。然而,在9月里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和八届十中全会上,毛泽东又提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扭转了渐趋缓和稳定的社会发展方向。以此为开端,直到文化大革命的社会转变,反映在哲学问题上,就是“一分为二”和“合二而一”的论战。

杨献珍在反右倾运动后受了处分,从校长降为副校长,不再过问校政,却继续承担讲课任务。他在1963年和1964年给学生讲课时,曾根据中国古代思想家的有关论述和他自己关于对立统一规律的长期思考,提出:“事物既是一分为二的,也是合二而一的。”“对立统一规律也可用合二而一来表述。”高级党校的两位教师循着他的思路,写出《“一分为二”和“合二而一”》,刊登在1964年5月29日的《光明日报》上。然而,杨献珍提出的“合二而一”却被看成是修正主义,主张阶级调和,是在反对毛主席。于是,在全国掀起了一场大规模批判“合二而一”的高潮。

三大哲学问题都是可以从容地、自由地进行探讨和争论的学术问题,为什么却都演化为互不相容的政治问题,并且使论战一方遭受到残酷的批判呢?这里既有三大论题本身包含着被导向政治化的内在因素,而具决定意义的,则是论战的一方发表了当时领导人无法容忍的观点。其教训值得认真记取。(《炎黄春秋》200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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