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程乃珊在4月20日《新民晚报》上撰文说，我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服务中国银行一辈子。我至今仍能背出中行行训：事繁勿慌，事闲勿荒，取象於钱，外圆内方。
长衫帮和洋装帮
中行员工历来分长衫帮和洋装帮。祖父程慕灏是典型长衫帮。1914年，他16岁入中行做练习生，从包
中行对两派一视同仁。外公英文好不久就被派往仰光、香港等海内外中行任职。祖父熟谙银行整体运作，直接由国库主任升任上海中行副总。两派私下有亲疏，但公务上绝不拆台结派。外公祖父还成亲家，一世朋友。
“想发财的，不要进中行”
“想发财的，不要进中行，但只要努力，行方应承给你一世小康的生活。”今日年近九旬仍健在的老中行员工，一定会记住新员工入行上层管理的这第一句训话。中行惯例，新员工入行，即发一把沉甸甸的全红木长二尺宽七寸的算盘，从此跟你一辈子。员工结婚，行方必送贺礼廿大洋。在当时初级文员月入只十来大洋，这份礼算很有分量。
现今电影中出现的银行家，都为红酒雪茄高尔夫杆不离手，手挽红舞女交际花出出进进。但我耳闻目睹的银行家，完全不是这样。中行在位最长达四十年的首任老总宋汉章，是金融界公认的呼风唤雨人物。说出来令人不信，这样一位大银行家60年代在港去世，遗产仅数万美元！一世都没置私人物业。自从南美回港定居，他租住北角二房一厅没有冷气的住宅。其实当时冷气机已不属奢华之物，实在热得吃不消，他就到楼下的理发店去吹吹冷气！
公私分明，清廉秉正
外公在广州中行做经理时，商家送礼不绝，还强拉去夜总会，代买舞票代约舞女，外公总是婉拒。外公一辈子连麻将都不会搓。外公上班总拎着一只全透明塑料袋，里面一目了然。对此，外公是有惨痛教训的。早在出任广州中行经理前，外公已晋升青岛中行经理，喜滋滋赴任时，一远亲托他带一件旧西装，内夹2000美元至青岛，外公对此浑然不知，岂料不知怎么传至中行。中行严禁行员私自炒汇标金，尽管行方深信外公一贯的为人，然行规铁面无私，外公只好铩羽而还。如此兴师动众，外公却毫无冤意，只说一句：这就叫中国银行！
外滩23号中行大楼起造期间，祖父为全程监理。竣工后，承包商送只蔡司相机给祖父，祖父隔手就送给行里的摄影小组。1944年，我的哥哥出世，同仁客户纷纷送礼致贺。此时正是国难当头，办满月酒很不合适。但不还礼又不妥，祖父便将礼金再自贴一些，在今延安中路955弄(中行宿舍)内，造了个网球场，供员工业余康乐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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