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打来电话,语无伦次。他的姐、弟两家6口,就在距震中不足百公里的都江堰,哪一种不堪的揣测,都有发生的可能。放下电话,无心其他,便开始不懈地拨打手机,一个一个,都无法接通。愈发慌了神。
傍晚,消息终于来了,家中器物尽毁,但家人平安。一颗心,重重放下。子夜时分,信息来了:“我们现在平安。
但是,活着,多好。哪怕是在避难。
从浑噩的状态安定下来,我打开网络,任意点开一个网页,都是铺天盖地的汶川,都是触目惊心的强震。谁会想到呢?正上着课,教学楼坍塌了,如山的瓦砾,不知掩埋了多少花儿一样的学生。救援工作艰难而痛心,一铲铲、一捧捧地,从废墟下面掏出血糊糊的孩子,或伤或残,或生或死。一旁的家长,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晚上,我的孩子如往常一样,在灯下做着功课,神态安详,浑然不知危险在几小时以前,于千里之外,对人类,对他这样如花的生命,曾有过怎样惨烈的摧毁。我看着他,眼里渐渐涌上泪意。悄悄回到书房,坐在灯下,怀着感恩的心情,敲着纷乱的思绪。
大难之中,家人平安,已是幸福;
不测天灾,我安然地焦虑关注着,无性命之忧,无失亲之痛,更是幸福;
感激之余,我尚能用文字表达沉痛,为遇难者祈祷平安,虔诚地祝愿伤者早日康复,愿逝者入土为安,愿家园尽快重建,愿流离者有家可归,是何等幸福。(《羊城晚报》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