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字的纸条
拿着这张白纸,所有的人都在发抖。
这是一张看不出字迹的白纸。只有极其细心地将它朝着阳光,转向一个角度,才能发现上面的刻痕。
那不是用笔写出的字迹,而是用细木棍之类的东西划在纸上的――这似乎是一张留给家人的遗言。
在地震重灾
写作这张便条时的场景,结合毁灭性的地震,几乎可以还原:作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笔,身负重伤或已知自己处于绝境,又想跟家人交代点什么,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便条”。
纸上划着:姜栋怀,高中一年级一班。爸爸妈妈对不起,愿你们一定走好。
老师随着我们的问话木然地点头:有这个人,男孩。条子是在停放遗体的地方找到的。
老师珍惜地收起便条,放到怀里,他还要把这张白纸,交给姜栋怀的家人。
血染的青春
北川中学是当地最好的中学,也是唯一的一所高中。20世纪90年代中期兴建的主教学楼,共有20个教室,都塞满了学生。
那天,除了两个班上体育课,一个班上信息课,剩下的学生全在这个楼里。
主教学楼后面的初中楼,也大部分坍塌,初中二年级二班,67个孩子,6个人脱险。已脱险的孩子们后来告诉老师,他们在废墟中互相鼓励,商量出去后要考什么样的学校,说着说着,有的孩子就不再出声了。
没有水,渴极了的他们喝下了墨水。
废墟全然不见学校原来的模样,只有遗留的大量课本,课本上留下了孩子们青春的笔迹。
捡起来陈继亚的一份《二00八年春九年级诊断检测语文试卷》。从书和试卷上看,这是个爱好历史的学生――每一个标题下,孩子都写着总结出来的要点提示,―丝不苟。
试卷上的分数已经看不清了,它的一角浸上了血迹。
一篇阅读分析文章,分析《总想为你唱支歌》中间一段话。“在戈壁大漠中赶路,满目皆是这巨大的悲壮。走一趟大西北,人会坚持几分;走一趟大西北,长不大的孩子会长大。”文章歌颂的是大漠胡杨。名叫刘宗丽的学生在旁边评注:“总会有那么一天,倾斜了的世界会重新平衡”。
废墟上的记忆
废墟上还散落着计算器、眼镜、词典等,还有不同孩子绷着年轻的脸蛋故作严肃的标准照,还有一串串家门钥匙。想必孩子们以往放学回家,会把书包一扔,大喊:“妈!吃什么?”
震后第六天,北川中学教师任成蓉还在望着废墟等待。废墟中还有她的几个学生,和与她相交甚厚的老师。
此次地震,已在北川中学上初中三年级的任成蓉的女儿,于震后第三天被抬了出来。和她一起离世的,还有她的另外3个同学兼形影不离的玩伴。
任成蓉本打算,孩子们中考完,带他们去北京看奥运会,但所有的计划,都随地震而消失了。(《新民晚报》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