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归坐在那里,字正腔圆,端庄地、日复一日地念着新闻。他们的外貌、性格、私人生活,对我来说,是全不存在的。他们就是新闻的一部分,就代表CCTV。
所以,传出罗京生病了,我也只当作是谣言之一。直到最后他过世了。刹那间,
原来他陪了我们那么久,整整25年。每天晚餐的时候,打开电视,他总在那里。他的声音与脸孔,就像餐桌上的盐、醋、酱油,都是最自然的存在。25年来,他从没犯过错误。就像一块不昂贵但走得很准的表,滴答滴答,从来没报错过一次时。
我相信他也有过疲倦、软弱;可能也小病小痛过;我想象他也会跟老婆吵架,也可能因为单位的福利呀、工资呀、倾轧呀郁闷。但这一切,都没有妨碍他的工作。他在使命之前,永存敬畏之心。在荧屏上,他选择温和而坚定。
他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念新闻。可是“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做一件事”,不正是沉默的大多数的我们,最朴素的人生目标吗?
所以他走的时候,汪洋汪海的人去送别他。是送别一个老朋友,送别我们共同的岁月与记忆,也是与一种精神一种姿态,相拥。
(《京华时报》6.12 叶倾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