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杰克逊走进拉斯维加斯的一间名品古玩商店。金碧辉煌的穹顶仿佛文艺复兴时期的教堂,他不停地说,“太美了,我想要这张桌子、这副棋盘,多漂亮啊,还有这个……”苍白消瘦的手指向
迈克尔最终在一口埃及法老的镀金棺材前站住了,“这是图坦卡蒙棺材的复制品。”店员介绍说。
几天后,迈克尔・杰克逊为自己购买了一口镀金棺材的消息在媒体上传开,媒体猜测:迈克尔有了自杀倾向。
在迈克尔短暂的一生里,他们作出过许多猜测:他漂白了皮肤?他是同性恋还是恋童癖?他的3个孩子为什么都是白人?
2009年6月25日,关于迈克尔・杰克逊,终于有一点让所有媒体都不能不面对:他真的死了。
童年
从5岁起,迈克尔・杰克逊就已经在父亲的授意下登台卖唱。
“我们从早到晚不停地排练,没完没了。”“杰克逊五兄弟”合唱组中的大哥杰姆回忆道。这个暴君式的父亲让5个孩子颤栗不已,“我们怕他怕到反胃。”全家9个孩子里出了迈克尔・杰克逊和小妹珍妮・杰克逊两个超级巨星,他们从未受过专业的训练,排演都是在父亲的监督下完成的,稍有差错,便是一顿痛揍。
“所以我永远不会对孩子动手,我不想他们憎恨我。”迈克尔・杰克逊说。“我宁可割断自己的手腕,也不会伤害一个孩子。”
儿时迈克尔・杰克逊的蒜头鼻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我的父亲常常看着我的鼻子说,天哪,这鼻子真大,这可不是从我这里遗传到的。”迈克尔・杰克逊说,这些评价让他非常难堪,并让他在成年后迷恋上了整容,由于整容次数太多,他的鼻子渐渐出现塌陷,他努力化浓妆掩饰却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严重,他成了人们眼中的怪物。
梦幻乐园
与许多童年被剥夺的人一样,迈克尔・杰克逊排解压力的方法,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到童年。他最喜欢的文学作品是詹姆斯・巴里的《彼得・潘》。
童话人物彼得・潘是一个逃离了成人世界的、永远不肯长大的孩子,他带领一群孩子战胜黑暗势力,在梦幻王国快乐地生活。
迈克尔・杰克逊说,“对我来说,彼得・潘就意味着永远年轻、魔力、浪漫……我就是彼得・潘。”他的一大嗜好是爬树,记者曾多次拍到过他在几秒钟内以猴子般的敏捷爬上大树,在微风中眺望美景,这是他自孩童时代就失去的乐趣。
1998年,他花费1450万美元在加州购买了一大块土地,建成“Neverland”,世人又称“梦幻乐园”。其中包括一处大型的游乐场和大片的动物园,长颈鹿、斑马在绿色的旷野上自由奔跑,还有专门用来观光的小火车,在这里,彼得・潘的雕塑无处不在。
这是一个奢侈的童年之梦,他沉湎其中不肯醒来。他常常组织上百名孩子跟他在Neverland一起玩耍,这是一个只对孩子开放的私家乐园,唯一的成年人是他自己。
是天使还是魔鬼
迈克尔・杰克逊曾两次陷入猥亵儿童的官司,第一次是1993年,第二次则发生在10年之后。两次涉案,美国主流电视媒体都对杰克逊进行了深度专访,他的主要癖好是跟孩子们同眠。
迈克尔回答:“我们只是在一起玩耍,我读故事给他们听,火炉点燃着,我们一起入睡,给他们准备热牛奶和曲奇饼,仅此而已。”“下流的人们脑子里只有性,他们整天想到的全是性,我跟孩子们在一起很正常,很温馨。”他认为很多父母让孩子独自在家,没有给儿童足够的爱是一种失职。
他也不是没有吸取教训,1993年的前车之鉴,让他已经不敢轻易和孩子们同床而眠,10年后他与他们分享一个房间,他常常把孩子们安顿在床上,自己则睡在地上的睡袋里。一些曾经跟他一起睡过觉的儿童向电视台出面证实了这一点。
“也不排除有些人出于金钱的动机……”迈克尔的经理人暗示说,有些父母会教唆孩子讹诈迈克尔。
一位名叫加文的白血病男孩,家境贫寒,是迈克尔救助的众多疾病儿童之一,“看到他让我非常难过,他丧失了童年的机会……我告诉他,爬树是童年的一部分,在Neverland有一棵大树,我把他叫作我的奉献树,我有很多歌都是在树上写的。”在迈克尔的帮助下,加文爬上大树,俯瞰乐园里那些从未见过的奇幻景致,这让他无比兴奋。迈克尔给了加文一笔不小的治病款,一度被加文的母亲感激地当成恩人。在当时拍摄的电视录像带上,瘦弱的加文靠在迈克尔的肩膀上,迈克尔紧握着他的手。
但2003年,正是这位加文,将迈克尔以猥亵罪告上法庭。
婚姻的真谛是生育
据说迈克尔・杰克逊和猫王之女丽莎那场短暂婚姻的破裂焦点,是在第一次婚姻中已经育有一子一女的丽莎不愿意为迈克尔生产,迈克尔偏偏连做梦都想要孩子。1996年,事业和家庭都陷入低谷的迈克尔与相识15年的皮肤科护士黛比・罗薇约定,由黛比为他生孩子,他想成为父亲。
据说最初的协议是他与黛比并不结婚,只以子嗣为目的。但当意识到非婚生子对孩子的未来不利时,为了孩子,一代天王跟整容护士结婚了。
他也许不是个好丈夫,但是孩子分娩的全过程,他寸步不离,亲手剪断孩子的脐带。欣喜若狂的迈克尔在征得医生同意后,抢也似的把新生婴儿抱走了,他把孩子带到Neverland,不许任何人打扰,整整一天,梦幻乐园里,只有他和儿子。
在与杰克逊3年的婚姻中,黛比为他生了一儿一女。黛比曾经抱怨,她对迈克尔来说不过是个生育工具,除了生孩子,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守活寡,生下女儿巴黎后,连月子都是在朋友家坐的。但黛比很公道,她说:“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做父母的料,迈克尔绝对是个好父亲。”
无法治愈的彼得・潘
在西方心理学的诸多病征中,有一种心理疾患,叫做“彼得・潘综合症”。这一群人害怕长大,心理永远停留在幼年时代。没几个心理医生怀疑过迈克尔可能是“彼得・潘综合症”的患者,也许是因为他事业太成功了;也许是我们对成功者从不宽容。
迈克尔・杰克逊在大街上学兔子跳,花15万美金请非洲巫师对他讨厌的人下咒,喜欢睡在水晶盒子里,相信这样可以长生不老……作为一个40岁出头的中年人,这些行径疯癫、愚蠢。但如果你把他的心理年龄设定为8~10岁,设定在被他父亲强制停止的童年,理解这一切也许就并不那么困难,喜欢跟男孩子睡在一个房间也许并不是那么恶心。
迈克尔・杰克逊活了个颠倒的人生:从5岁到25岁,他肩挑重担,辛苦养家;从25岁到50岁,他随心所欲,挥金如土,终日跟孩子们沉迷于童话、玩具、动物园和游乐场。他得到过全世界最多的崇拜,却没得到过一个普通人应该得到的理解。
临死前一天,他还在为50场的复出演唱会排演,也许他还在期盼演出收入可以偿清巨额债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赎回他的超级大玩具Neverland,但他走在了运气的前头。
(《南方人物周刊》2009年第26期 蒯乐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