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品拍卖天价到底是真实的成交,还是一场骗局?
“天价做局”的背后
目前,中国最暴利的行业是“当代
一件当代油画作品能达到几千万元的“天价”,而一代宗师黄宾虹的作品也才500万元左右。从2006年下半年以来的当代艺术热所导致的艺术投资高潮,以及拍卖天价的出现,已经可以明确地断定:存在着艺术炒作集团在拍卖会上的“天价做局”,艺术品价格被人为操纵,大部分天价作品的成交实际上是“虚假”交易。即使是一小部分真实的成交,其艺术水准和国际地位也被过于夸大。
艺术奸商和富豪前卫艺术家在当代艺术领域实际上产生了两种新身份。近年的中国几乎将80%的艺术资本投入在最多只能算作西方二流绘画并且还处在模仿阶段的当代油画领域。从民族主义角度,其不可能为中国赢得新文化形象,从长期投资战略看,要么是一个很无知的选择,要么存在着一种市场运作集团幕后的商业欺诈。而大部分投资人不了解自己所投资的当代艺术,急速跟进,实际上是一个严重的战略性错误。孰不知,这可能只是个局――天价做局,也可能只是个游戏――暴利游戏。
“天价做局”怎么玩?
艺术拍卖“天价做局”的暴利游戏怎么玩呢?很多人都好奇。假设我是一个艺术炒作人或炒作集团,首先,找某个在艺术圈有一定知名度并且市场价格在10万元左右的画家,跟他签一个3年协议,他每年给我40张画,3年就是120张,每张以30万元到50万元左右收购。1年后就开始在拍卖会上炒作,每张30万元收购的画,拍卖价标到100多万元,2年后再标到500万元甚至1000万元一张。
标那么高的价格要是没有人买怎么办?
好办!我安排“自己人”和一群真买家坐在一起,假装举牌竞拍制造一种“很多人抢着买”的现场气氛,这就叫艺术拍卖会的“天价做局”。
卖不掉的作品也要玩这样的“假拍”游戏,一为广告效应,二是为了“钓鱼”。
即使拍卖不掉,就当是付10万元广告费,将我所谓的“藏品”在拍卖会上露脸做广告。近两年,国内的新闻传媒只要一听到一个拍卖“天价”数字,就会像宇航员上天一样跟着报道,几乎全国各大媒体都信以为真。如果这个“藏品”要在媒体上登广告的话,恐怕100万元也不够。
至于“钓鱼”,很有钱的不懂艺术但爱好艺术同时容易冲动的新贵阶层,在中国这两年的拍卖会上非常多,这条“大鱼”也许是新上市公司年轻的亿万富翁,也许是一个山西煤老板的后代,也许是一个餐饮连锁企业成功的单身富豪,也许是一个富豪家族的新掌门人。当然也包括一部分东南亚和海外富有的华侨。他们刚开始热爱艺术又不太懂艺术,但个性很强只凭个人感觉。他们真诚地觉得中国新艺术的拍卖价格应该跟欧美接轨,愿意用钱在拍卖会上来推动中国的新文化形象和国际地位。遗憾的是,这种很纯真又不惜一掷千金的民族主义情怀被艺术炒作集团敏锐地发现,并被利用来牟取暴利。
中国油画果真那么火?
当代艺术花了3年不到的时间,将中国的拍卖价格提前10年做到了“天价”,而在西方,这个过程要花10年时间。当代油画的“天价”不断在拍卖会上表演一种火箭式的价格飞跃,已经到了一种十分离谱和荒唐的地步,但仍旧不乏买家,而且许多曾经是国画买家。
更为厉害的,一些艺术炒作集团把策略放远到纽约、香港等地的国际著名拍卖行,到更大的天地里去“天价做局”,更具欺骗性。很多人觉得苏富比拍卖会总不会有诈,实际上想错了。
“天价油画”就是画得再好,在西方艺术界也只是一个还处于模仿阶段的二流绘画,不足以真正代表中国未来的新文化形象。从语言本身说,中国人就是油画练得再好,在西方也只能是二流绘画。日本、韩国从宋朝就在学习中国文人画,但从来没有真正超过中国人。20世纪70年代以后,油画在西方已经不是一个很重要的门类了,几乎所有重要的国际艺术展中,油画都不会是很重要的部分。如果我们非要说“油画在中国复兴了”,这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
在一个油画已经不重要的时代,我们中国人将来之不易的几十亿财富不是扶持更有可能超越西方的新媒体艺术,而是扔在这样一个没落甚至抄袭成风的艺术品种上,把它炒成天价,还要拿到纽约去炒,何其愚蠢,又何其可悲。
暴利游戏与“价格谎言共同体”
其实,“天价做局”在艺术圈早已不是一个秘密。但却无“勇夫”真正去捅破这个事,而是人人甘愿成为这个游戏某个环节上的“白痴”。为什么?
因为暴利。
买了“天价油画”的人即使知道自己被狠“宰”了一刀,但他却并不想破这个局。因为,他还想借这个局将手中的“烫山芋”扔给下一个新买家。很多时候,画家私下销售价和拍卖天价并不是同一个价格,甚至可能只是拍卖天价的三分之一不到。
当代艺术圈近年似乎不断在集体无意识地制造一种近期的“市场价格上涨信息共同体”。尤其在北京的798和各大艺术区,每一个艺术家似乎都在主动“露富”,告诉你他最近卖了50万元,或者最近有人准备买他100万元的作品。如果你善良地信以为真,再将这个事情告诉其他人,你就等于加人了一个“价格谎言共同体”。
为什么说这是一个“价格谎言共同体”?因为每个人卖了25万元就说自己卖了50万元,卖了50万元就说自己卖了100万元,
这样不断地说给周围的朋友听,朋友再传给朋友,造成这个人的作品现在卖得很火的江湖传闻,时间长了,经过很多人的嘴形成“口碑”,某一个艺术投资人或画廊老板信以为真一冲动,也真有可能跑来投资。这种天方夜谭的例子也确实不在少数。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画都是“烂画”,也不是所有的艺术投资人都不懂艺术。某些拍卖明星画家早期在中国范围内还称得上有语言探索和先锋姿态,但被资本集团下订单后,开始将艺术“企业化生产”,或者“成批生产”,画法越来越简化。比如改“细密画法”为“狂草画法”。一个人物的脸原来要80笔画完,现在只用了40笔,这在江湖已经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
前卫艺术家原来如此“爱钱”,引起了许多并不笨的行外人的惊呼。
一个结构畸形的艺术市场,一个以资本和拍卖天价为轴心、以绘画为主体的运转模式势必迅速带动年轻一代艺术家走向极端的商业化和艺术生产化。以北京798等艺术区为代表的当代艺术,不断地将艺术创造变成一种符号生产的个人产业。从网络、杂志、艺术史、民间艺术、卡通漫画、影视剧照,甚至从医学、生物学、军事武器书上寻找一个个现成的图像,然后抄袭西方艺术的语言方式,将别人或集体发明的图像修改成自己的符号,通过资本和市场炒作变成“知名符号”,这实际上不是文化进步,而是在畸形社会和艺术生态下的一种变相的堕落。
北京阿拉里奥画廊的艺术总监韩国人尹在甲曾跟我讨论过艺术市场,他的大意是:一个国家的前卫艺术市场兴起不容易,我们还是要尽量说好话,以保护它的成长。把这个市场说砸了,对谁都不利。韩国正是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
但是,我觉得这种在中国发生的有点邪恶的艺术市场模式,不应该善意保护,只有毫不留情地提出批评,才能够真正促进中国艺术继续前行!
(《共鸣》2010年第1期 朱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