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请缨
我从1950年开始做周总理的口腔保健医生,当时年仅27岁。我有幸到总理身边工作,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高超的医术,而是因为我父辈和总理的深厚友谊。我母亲和邓颖超年轻时在天津女子师范学堂是同学。抗战期间,我父亲在重庆开牙科诊所,总理在八路军办事处忙于国共合
1974年我被调到北京医院工作,并成为一名为首长服务的口腔专业保健医生。
1976年1月8日上午,我正在医院高干门诊上班。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列车队从北门外开进医院,由于此前对总理身体最近不太好有所耳闻,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忙打电话询问,果然是周总理已于上午9时逝世,车队将遗体护送到北京医院太平间。我急忙交代了一下工作,匆忙赶到太平间。当时有哨兵在保卫着总理的遗体,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下午,我抽空向领导汇报我打算帮助处理总理的后事。得到同意后,我就开始了那几个难忘的日夜。
当天晚上,为周总理做遗体解剖。除医疗组的医务人员外,卫生部的领导也在现场。手术由病理科马正中大夫主刀。有些人已很久没有见过总理了,当人们慢慢将被单掀开,露出总理消瘦的面容和腹部的几处手术伤疤时,大家的心里都十分难过。当报告各个主要脏器都有癌瘤转移时,有人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为总理穿衣整容
遗体告别的前一天晚上,西花厅总理家里送来了总理的衣服,我一看,衬衣太旧了,除领子和袖口是白色的以外,其他地方都已发黄,显然是换过领子和袖口的旧衬衣。我心里很难受,于是问可否换一件,但来人回答:“这是最完整的一件了。”穿衣的时候,我们发现领子大出一寸多。没有办法,只好把领口在颈后用别针别进一寸多。
最困难的是理发、刮脸。马燕龙大夫事先提出,在遗体上刮脸绝不能刮破皮肤,只要刮破一点儿,就会出现一块“尸斑”。我很理解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于是再三对北京饭店的朱殿华师傅和他的徒弟薄师傅强调,一定不能刮破,哪怕刮不干净都可以。最初,薄师傅一边伤心地哭一边颤抖着手工作,但她怎么也刮不下胡须,只好由朱师傅继续。朱师傅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把脸刮完,没有丝毫破损,这时在场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朱师傅在总理生前多
次建议,甚至在1976年元旦前夕还托人给总理捎口信要为总理理一次发,干干净净过个年。总理不忍让朱师傅看到自己病重的模样,始终不同意朱师傅到医院为自己理发。
朱师傅非常熟悉周总理的发型,没用多少时间就理完了发,此时才显露出总理平时的面容。我和马大夫商量,并传达邓姨对总理整容的要求。马大夫在整容方面是个高手,他从解决凹陷部位开始,用棉花垫高眼球和两颊,边做边征求大家意见,直到大家满意为止。然后是面部着色。考虑到灯光的强弱与着色的关系很大,遗体面部着色后不能变动,而灯光的变化很大,所以着色要适合灯光变化的要求,经过反复修改才最终完成。最后进行全面整理,直到覆盖党旗,把遗体安放在花丛中为止。
(《北京广播电视报・人物周刊》2010年第25期韩宗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