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与日本友人合影(后排左三为宫崎滔天,左四为孙中山)
在孙中山身边,宫崎滔天始终有着国士的身份。在孙中山民主革命的进程中,始终有他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支持。两人的相互信赖和合作,甚至胜过孙中山与很多中国革命家的关系。毛泽东的亲笔信
宫崎滔天是明治大正年间的日本浪人和大亚洲主义者,自1897年起,与孙中山结为生死之交,倾力支持中国近代民主革命事业,至死不渝。
1912年新年第一天,金陵城,这个传说中王气巍然的城市正在举行一项庄严的大典。孙中山在黄兴和海陆军代表、各省代表以及驻南京的各国领事簇拥下,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此时,却有一个大胡子伏地大哭。众人问之,答曰:“恨我不是中国人!”这个人,就是孙中山身边的得力助手,浪人出身的日本志士宫崎滔天。
另一位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巨人也曾以先生礼对待这个日本人,那就是毛泽东。1916年10月,辛亥一雄黄兴在上海病逝,次年2月其灵柩归葬湖南,宫崎滔天由日本来长沙参加黄兴葬礼,宫崎的到来吸引了这位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他给宫崎写信,邀请他到校演讲。宫崎滔天慨然应允,讲演主题是呼吁“亚细亚的振兴,黄色人种的团结”,深受欢迎。
这封毛泽东的亲笔书信至今保存,其中每行行首除了代表宫崎的“先生”两字,其他各行都空两格以示尊敬。1951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宫崎滔天的儿子宫崎龙介先生应邀来华,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礼。龙介与毛泽东握手相见,毛泽东提到了给宫崎寅藏先生写过的这封信。
宫崎滔天的身世
宫崎滔天还曾经与中日大量名人有深切的交流,例如宋教仁、廖仲恺、李大钊、蒋介石、汪精卫、胡汉民、戴季陶、蔡锷、吴玉章、陈独秀、章士钊、鲁迅、犬养毅、头山满等人,甚至甘地的著名弟子波斯都受过他的帮助。
一个人,何以受到如此众多豪雄的青睐呢?
宫崎滔天,本名寅藏,号白浪庵滔天,故此,世人同时也称其为宫崎寅藏或者白浪滔天。他还曾有一个艺名,叫做桃中轩牛右卫门。
宫崎滔天的早年十分艰辛。他1871年出生于日本熊本县荒尾。家中兄弟四人,姐妹七人,滔天的哥哥中有人死于倒幕战争。滔天为最幼子,他的家庭属于下级武士(乡士),比较贫困,但甚是尚武。滔天自幼接受教导,学习二天一流剑道刀法,这份武艺使他后来成为孙中山身边最后的防线。
他早年曾就读于德富苏峰所办大江义塾。这位德富先生号苏峰老人,是日本当时最出色的中国通之一,曾多次到中国游历,与袁世凯、冯国璋、张作霖、李经述等都有深厚交往。宫崎在德富门下,不但产生了对中国的兴趣,而且深受其自由民权思想的影响。
从这时起,宫崎滔天的目光开始投向日本以外,由于当时列强均在欧美,故此有一些日本人提出了所谓“亚细亚主义”,即志望总和亚洲各国的力量,抵抗白种人的入侵。宫崎滔天就是其中的身体力行者。
宫崎滔天1892年前往中国,开始试图将自己的思想导入现实。在宫崎心目中,中国是拯救亚洲的关键。他“决意亲自深入中国,遍访英雄,游说他们共图大事。如果找到治世豪杰,愿效犬马之劳,否则,将挺身自任。”尽管地位低下,一贫如洗,但宫崎滔天有这样的壮志,在日本当时却不是稀奇的事情。日本在明治维新中推翻了旧的等级制度,正是群雄并起的时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是那个时代日本的普遍思想。
1897年9月,宫崎滔天通过化名服部次郎的中国革命党人陈少白,结识了孙中山,感到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中国英雄”,并从此追随其左右,前后二十年始终不渝。辛亥革命成功时,袁世凯曾以对中国共和有功为由,将中国的稻米进出口专卖权奖励给他,滔天谢而不受,继续去过清贫的生活。
与孙中山的笔谈
值得注意的是,宫崎滔天去见孙中山,真实的理由却是:出于对中国的革命志士不放心,当时东京警视厅曾嘱托三名秘密工作人员对孙中山等进行监控,给他们的经费出自“支那秘密结社调査”项目。宫崎滔天就是其中之一。那么,宫崎滔天为孙中山工作,是不是背后有日本政府的授意和支持呢?
2006年,在宫崎滔天孙辈的努力下,孙中山与宫崎滔天当年的对谈手迹公之于世。由于双方存在语言障碍,孙中山与宫崎的交流不时借助笔谈,才留下了这批珍贵的史料。
有一段笔谈如下——滔天写:“今清国公使恐先生甚,严侦查其举动。故先生远入内地非得策,暂定住京地,慎交通往来,使清国公使安心,而后宜待时入内地……”孙中山写:“清国公使侦查之事,由何而知?”滔天写:“自警视厅报告外务省。”孙中山写:“清国有无行文到贵国政府论及弟事?”滔天写:“犹未有。”孙中山写:“有无在此雇侦探,窥伺弟之行踪?”滔天写:“日清战争后,此类之人甚多,有侦查先生之行踪者亦难测,故虽日人不可安心。”
可见,答案是否定的。后来惠州起义失败,滔天因为负责军械而未能及时接济受到责难,内外交困,但仍然拒绝日本政府要其承担对华谍报工作的委任,宁可去做类似中国唱莲花落的“浪花节艺人”谋生。
1922年滔天归国,身体不佳,于12月6日卒,终年51岁。次年一月,孙中山等在上海为滔天举行盛大追悼会,称其为“伟大的日本改革家”,“中国人民失去一良友”。
(《北京日报》5.6 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