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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报》
2011-06-23 来源:文摘报   查看评论 进入光明网BBS 手机看新闻

    编者按:

    1982年,在邓小平的倡议下,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成立,邓小平亲自担任中顾委主任。这是一个过渡性机构,但因其是诸多重量级中共元老的大集合而富有威名。它存在到1992年,包括邓小平在内的高层领导人,都借此逐步退出第一线,完成了执政党年轻化。

    如今,中顾委已撤销了近二十年。虽然机构不存,但这些威名赫赫的党内老人们,却依然发挥着光和热。

    亮相与“归隐”

    1989年11月,邓小平辞去最后担任的中央军委主席职务。

    1993年10月19日,十四大闭幕后,邓小平来了。这位大会特邀代表,以接见全体代表的方式出现。《邓小平的最后二十年》写道:望着年富力强的党中央总书记江泽民,88岁的邓小平高兴地笑了。

    此前的中顾委委员们,在中顾委撤销后,以此身份亮相的,少之又少。

    原国务院副总理薄一波不仅是十五大和十六大的特邀代表,还以大会主席团常务委员会成员身份,同在任领导人一起在主席台前排就坐。薄曾连任两届中顾委排名第一的副主任。1999年,他还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国庆50周年庆典。

    在原中顾委委员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原各省一把手,以原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最为人熟知。1985年,他选择一退到底,包括未出任省顾委主任。依照惯例,任仲夷没有被组织列入十三大(1987年)代表候选人名单,却意外被数百名党员联名推荐并全票当选,又高票连任至十六大(2002年),创下党代会正式代表参会次数和年龄之最,其每次参会都被期待着发言。

    或许是因为退休之后时间空余,这些老人们的兴趣爱好,也被充分发掘。

    原黑龙江省委书记、中顾委秘书长李力安曾担任“中国中外名人文化研究会”理事长,而他的前任,则是原中顾委委员、中央办公厅主任冯文彬。

    开国上将肖克还创造了老人中最显著的文学成就,他在战争年代创作的长篇小说《浴血罗霄》终于出版,更获1991年茅盾文学奖荣誉奖。

    上将吕正操则长期担任中国网球协会主席,88岁时,他仍每周打四五场网球,每场一两个小时,运动量惊人。

    经济学家于光远因研究玩学而自称“大玩学家”,他曾倡导“健康、科学、友好的麻将文化”,举办“中华麻将公开赛”。

    在党内,原中顾委副主任薄一波是较早撰写回忆录的中共高层官员。他1988年之后担任中央党史领导小组副组长,并把大量精力用于党史研究和著述,已出版《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七十年奋斗与思考》等。    

    “二线”政治

    中顾委在1992年的十四大结束使命,绝大多数老人完全隐退。

    但也有例外。

    在十四大,两届中顾委委员刘华清以76岁高龄当选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成为江泽民的军事助手,直至1998年卸任。

    一些老人被安排进入政治性团体,以“半官方”或“非官方”身份继续活跃在政治舞台。原上海市长汪道涵1991年11月出任海峡两岸关系协会首任会长,直至2005年12月去世。他与台湾海基会董事长辜振甫的置酒言咏式的会谈方式,成为绝响。

    原国新办(中央外宣办)主任朱穆之,因人权议题频繁发言,反击西方指责。1993年,中国人权研究会成立,朱穆之出任首任会长,后任名誉会长。

    原中顾委委员邓力群曾任中宣部部长、中央书记处书记等职,1990年后,他担任中共中央党史领导小组副组长,并参与创建当代中国研究所。原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中顾委秘书长李力安应邓力群邀请,1993年至2001年任当代中国研究所所长。

    绝大多数人因年龄、身体或其他特殊因素,深居简出,但仍保持对政治和时局的高度关注。

    上将张爱萍自1987年退休之后,几乎不再参加官方组织的任何政治性活动。他的儿子张胜在《从战争中走来——两代军人的对话》中提到,1989年之后,张爱萍在报纸上看到重走集体化道路的河南南街村,创造“没有腐败”、“共同富裕”等奇迹,便给《人民日报》和中央电视台写信,《人民日报》刊登了他的来信,中央电视台却没有播出,于是执拗的张爱萍自己去了南街村考察。

    95岁的原中共中央副主席汪东兴则对当下社会风气不满,据他的女儿汪延群转述,他觉得“时代是退步了”,人都“钻钱眼里了”。他最近也关注利比亚问题,“说帝国主义就是帝国主义,打人家国家还特别有理”。

    汪东兴每天都要看《人民日报》、《环球时报》、《南街村报》等,这些“学习”每天会占据他4个小时。最近,汪东兴又在通读毛选。

    老干部们时常会受邀到地方“考察指导”,这使得他们的晚年活动在局部被公开。

    汪东兴每年必定外出参加的活动,是在毛泽东诞辰日和忌辰日,去毛主席纪念堂。至于去地方上“考察”,汪延群说,自从知道地方花了多少招待费之后,汪东兴再也不去了。    

    不同声音,同样执著

    2004年3月,任仲夷突然吩咐儿子把院子里的门槛锯掉,原来,他的好朋友于光远要从北京飞来。

    自从2005年起两度脑血栓之后,于光远基本上停止外出活动。之前,他“坐轮椅飞天下”,平均每个月出差两次。于光远已退休的秘书胡冀燕至今每天到中国社会科学院上班,“他(于光远)的事儿还多着呢!”

    许多年迈的老人们,把晚年的大量时光,都用于公开的各种学术思想活动。

    “任老在的时候,几乎每次研讨会他都参加。”广东省委宣传部理论处官员关山说,“有人说他高调,但我感觉这是一种使命感吧。”

    一些被认为是“改革派”的老人,经常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作为历史亲历者,他们更不时在一些党史细节上,或明或暗地指责对方有误,这主要体现在一些个人发表的回忆文章或传记中。

    任仲夷关于邓小平与广东改革开放的一篇谈话,2004年曾在《炎黄春秋》等多家刊物上同时刊发,反响强烈。任仲夷认为,可以大胆“学习借鉴人类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尤其是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的政治文明。

    原中顾委委员朱穆之,2009年则在《求是》杂志所属的《红旗文稿》上发表文章《关于中国模式问题》,称“所谓西方民主,不仅中国人民早就看透唾弃,现在也日益在越来越多的国家破产”。    

    “两头真”现象

    自从2008年老伴去世,杜润生基本一直住在医院。

    杜润生的秘书李剑告诉记者,他的语言能力早就明显下降。2007年,当记者采访杜润生时,所有的交谈只能通过纸笔来完成,但他偶尔挤出的话语却清晰有力。记者递纸条问他:中国的改革最需要警惕的是什么?老人不假思索,用洪亮的山西太谷口音说:权贵资本主义。

    “年轻时代为追求真理真诚地参加革命,离休以后大彻大悟,真诚地面对社会现实”,这是《炎黄春秋》副社长杨继绳归纳出的“两头真”——这个词迅速成为党史研究热词。原中顾委委员、文艺理论家周扬等人,都曾被评价为“两头真”。

    2004年,原中顾委常委、国务院原副总理张劲夫更主动“对号入座”,发表《我也是个“两头真”》:“年轻时,面对要当亡国奴的危险,提着脑袋找共产党,加入革命行列,真心抗日救国;年老时,经历了党内外诸多有疑问的事,真心反思,以求弄通,不当糊涂人。”

    蒙受13年牢狱之灾的原中宣部部长陆定一,反思文革时,也检讨自己:“我做中央宣传部长这么久,我的工作犯了很多错误,斗这个斗那个,一直没有停。许多是毛泽东同志嘱咐的,我照办了,我有对毛泽东同志个人崇拜的错误,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搞的,当然由我负全责。”

    老人们还往往回溯到自己最初的理想上。出生于五四运动前夜的任仲夷,和他的至交好友经济学家于光远,都是因参加“一二·九”学生运动而选择追随共产党。

    2000年的一天,任仲夷和几个老干部吃饭,突然放下筷子问:“你们说说,年轻的时候,我们追随共产党究竟是为什么?”见大家面面相觑,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还不是为了建立一个民主、自由、富强的国家吗?”

    (《南方周末》6.16 苏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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