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处于青春期,我们发现自己能够很好地去接受这个世界,这个对我们而言具有致命吸引力的虚拟世界,就如同我们在观看《黑客帝国》的时候,我们比上一代人更能明白里面的世界观,并且影响到了自身的世界观。
——讲武堂
讲武堂,出生于1989年。毕业前,梦想专职写作,却没有努力,毕业后,在东莞从事财务工作,之后方开始为梦想而努力。
我出生在普宁,是广东东部沿海的一个县级市,90年代中期,在我们那里,放学后的娱乐便是打乒乓球、打桌球、玩溜溜球、玩陀螺、玩四驱车。而一股街机热,在1997年左右的某个酷热炎夏,席卷了我们那个宁静的地方。
我手上捏着游戏币,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别人玩,看着那对我来讲很新奇的画面。最后是哥哥拉我到一台《拳皇98》前,当时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学着哥哥的操作投币,按按钮,选角色,然后笨拙地摇着摇杆,乱按起按钮来。最后选择的角色被哥哥KO,也就是被打败。他大笑,我不好意思地憨笑。
从那以后,每逢放学,我们都跑到游戏厅,埋首进入那游戏的世界里。只不过,在那个年代,社会的发展速度已经快得让许多人反应不过来,各种新事物被迅速传播进来,即使是我那偏安一方的家乡也不例外,90年代末,随着家用游戏以及网络的发展,整个街机游戏产业在衰退,慢慢离开了我们的生活。
网络游戏
我接触网络的时间,是上初二的时候。一个小学同学带我去了镇上的一间网吧,当时的我连开机键都不知道在哪里。而因为同学的“上网就是玩游戏啊”这句话,还有电脑桌面满满的单机游戏和网络游戏的快捷图标,使得我接触电脑的第一件事,便是玩游戏,并且在一段时间内都认为电脑就是玩游戏用的。
《石器时代》、《魔力宝贝》、《传奇》,那些现在看来很不起眼(有的甚至已经停止运营)的2D网络游戏,在当时却红透半边天。每一款网游都是一个世界,像《传奇》是一个玄幻的世界,武士、道士和法师联手与各种妖兽厮杀,在最鼎盛的时候,《传奇》一款游戏就霸占了半个网游市场。
游戏世界是较为公平的世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从零开始,想要等级高、名气大,就必须用较多的时间来打怪升级爆装备,并拉拢其他玩家组建公会,以集体的力量来获得更多的娱乐,《魔兽世界》这个最热门的游戏,讲究的便是集体合作,当然,像“铜须门”之类的只是网络副作用的产物罢了。
玩网络游戏的多是年轻人,有较多的共同话题,我们聚在一起,在打怪升级之余,也会聊及许多话题,从私生活到社会话题,在游戏里聊得欢的话,还会互相告知自己的QQ号码,或加入QQ群。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和陌生人谈心,而和身边人却谈不了。我和我的同学们越来越沉醉在游戏里,经常是通宵达旦,中午吃完饭后也是立即奔到网吧里,有时被家长发现了,则免不了一顿揍。
我在高三的时候离开了网游,在大学的时候又变得爱玩单机游戏,如今已经踏入社会,开始了工作,在闲暇时分便是写稿满足自己的爱好,只有在偶尔心情低落或烦躁之时,才会玩上两把《反恐精英》或者《三角洲部队》发泄压力,已不再像当时那样,终日只是想着与游戏相关的内容。
回想当时对游戏的迷恋时,我有种对母亲的愧疚感,她一人抚养我们三个子女,希望我们成才,我却在初中这个转折点上沦陷,并最终与心目中的那一所大学擦肩而过。
网络共享
网络时代知识产权维护行动的严重滞后,让我们可以在上面搜索到任何想要听的歌曲,就像搜任何想要看的电影、任何想要看的书一样。我们打开音乐播放器,便可以在线搜索与下载,我甚至还借由网络知道并喜欢上了多种音乐的流派。
只是,我们也越来越不珍惜,随便地下载一大摞,听了一段时间后,便毫不犹豫地全部删除,然后再下载新的,周而复始。在之前,一块好听的卡带,我们会流遍一个个同学的手,在他们的录音机里留下痕迹,有的甚至不敢多借,只因播多了会损坏磁带,而等到真的坏了之后,我们也是将其郑重地放进抽屉里,如同我们将留住记忆的日记本放进抽屉里。而现在我们却不会,只因为在网上,它太容易搜索到了,太多了,甚至连删除都是那么简单。
网络让我们聆听到了更多的音乐,但我们忘记了珍惜它们。就像可以下载电影和书籍之后,我们也不再珍惜电影光碟与纸质书籍,不懂得尊重知识产权。
网络文学
在接触到网络之前,我已经养成了看书的习惯,主要是购买书籍,或者跑去租书店像淘宝般地找书。而网络的兴起,提供了更便利的看书渠道,许多文学网站都有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在写作,实现文学梦,我们想要看什么书,基本都有人在网络上共享资源。
我看的第一部网络小说是《都市妖奇谈》,一部以山海经为背景的都市奇幻小说,文笔很幽默,又加入了人性元素。这部小说影响了我开始去关注奇幻小说,不过十年发展下来,国产奇幻小说依然属于边缘小说,无法达到《指环王》、《冰与火之歌》等外国奇幻小说的影响力,不得不说是件很遗憾的事。偶有今何在的《悟空传》、江南的《九州》这类作品,也终究只是沧海一粟。
我在看书的同时,也在尝试着自己书写,我不知道自己写的是网络的,还是纸质的,我有幸作品可以刊登在报纸和杂志上,但和编辑开始往来却是通过网络。在以前,如果想要投稿,我得去翻那些家里留下来的文学杂志,然后按上面的地址将手写的稿件装在信封里寄出去,接着便是十天半个月漫长的等待。哪里想象得到,通过网络、通过邮件和即时聊天工具,我身处广东,便可以即时与远在北京的编辑联系,将我的稿件在几秒内便发送给对方。
网络沟通
BBS,也即是网络论坛,我所较为熟悉并长期浏览的是天涯论坛,我喜欢里面的许多板块,如舞文弄墨、莲蓬鬼话、煮酒论史、职场天地等。尤其是煮酒论史板块,我常想,如果国内的导演和编剧们能多看看天涯上的帖子,也许就可以减少电影里那么多的历史常识错误了。
我也经常会去看那些关乎社会民生、国际时事的帖子,不仅仅在天涯论坛,还有凤凰网论坛之类的地方。
每个在网络里的人都有一个在网络这个母体里使用的名字,我常用“讲武堂”这个网名混迹于论坛、博客、社交网站里,不过是经常“潜水”那种,即看帖不回,因为我的语言组织能力并不好,怕丢人。在写游戏小说的那短暂时间里,我也收集过网上其他人的网名,有的很幽默,有的很普通,有的则很有创意,通过一个名字,便可或多或少知道一个人的想象力有多少。
有那么几年,网络聊天室曾经很风靡,我也曾经参与过,在聊天室里与人闲扯天南地北,而发展到了视频群聊时,我却因为腻了而没有再加入。也因为这样,那些由网络衍生出的负面新闻,我总觉得离我很远。
到了大学的时候,为了随时得知韩寒博文的更新状况,我开通了博客,并且也会在上面写些随笔、影评、书评之类的文章,当然因为不是名人,我的博客访问量低得可怜,至今不过一千,还比不上韩寒博客一天的访问量。
对我来讲,网络是日常接触的事物,它如同脚踏车一样寻常,如同呼吸一般重要,但却不会让我们觉得太过新奇。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便是网络对我们这代人的影响,它溜进我们年轻人的青春里,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回忆着自己很平凡的青春,才发现里面处处有网络的影子。
我回过头,看着这十年,所有因为网络而学到的知识,认识的人,一起做过的事,我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慢慢汇聚在一块芯片里。它握在我的手里,藏在我的心里。
(《北京青年报》7.15 讲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