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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料间谍平科夫斯基落网记

2002-07-10 09:32:00 来源:书摘 张祖武 编译 我有话说

原克格勃首脑弗拉基米尔·谢米恰斯内的回忆录即将由俄罗斯瓦格里乌斯出版社出版。
  
  以下是其中的一章,专门讲述平科夫斯基叛变投敌和落网的经过。

  
  至今西方还把平科夫斯基的叛变当成他们获取苏联秘密情报的最重要的来源。其实平科夫斯基的事情我们可以说是偶然发现的。
  
  我们时常派人专门监视某个西方国家驻莫斯科大使馆的外交官。我们当然往往是跟踪美国人了,不过我们对英国大使馆或者德国大使馆同样很感兴趣。通常这种检查要持续一个星期,在此期间我们监视着大使馆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我们将他们与苏联公民的接触记录下来,再对这些公民进行核查,作出结论。就在一次这样的行动期间,我们的人员在莫斯科红场的“古姆”商场,注意到英国特工与我国公民的一次接触。这是瞬间的接触,过后我们再也找不着那个公民。他消失的方式倒是给我们敲了警钟:这个人可不是新手,他知道该干什么。我们加强了对那个英国人的监视,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对我们说来就十分顺利:这次我们感兴趣的那个人就无法逃避监视了。自然,我们并未马上介入,而是开始仔细搜集事实。
  
  我们并未马上弄清事情的本质。上面提到的陌生人原来是总参谋部侦察总局的一名上校,他同时兼任苏联部长会议下设的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名叫平科夫斯基。我们无法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我至今还在问自己:一个参加过卫国战争、拥有军功章的炮兵军官,怎么会蜕变成为叛徒﹖
  
  我们渐渐又注意到另外一个英国人,他冒充英国商人,名叫格雷维尔·温,他经常到莫斯科来从事商务活动。后来查明,平科夫斯基曾经几次试图同西方间谍机关进行接触,首先是试图同美国人接触。早在1960年8月,他就给美国人递过一封信,表示愿意效劳。没有回音,他便利用国家科委与企业家见面的机会,试图与英国和加拿大的间谍机关进行接触。
  
  ……从1961年4月起,格雷维尔·温开始在平科夫斯基与英国间谍机关及美国中央情报局之间充当掮客的角色。
  
  除了职务上的便利之外,为了弄到情报,平科夫斯基还利用了他同苏军地面部队炮兵和导弹部队司令员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瓦连佐夫元帅之间的亲密关系。他早在战争期间就曾给元帅当过副官。战后他娶了某将军之女为妻,从此青云直上。平科夫斯基在伏龙芝军事学院读了个两年制的进修班,掌握了英语,便开始在侦察总局工作。后来派到土耳其,在苏联武官处工作。事后得知,他居然向土耳其间谍机关告发他的上司?结果只得将他从土耳其召回,后来则干脆从侦察总局除名。然而他调动了自己有权有势的朋友,以便回到侦察总局,瓦连佐夫元帅开始为他张罗此事。侦察总局局长谢罗夫要来了平科夫斯基的个人档案,他的答复说:“就凭这样的鉴定,我无法把他弄回来。”平科夫斯基对所有能找的机关“施加压力”,于是他的材料便改写了(!),材料上出现了谢罗夫的批示:“录用。”平科夫斯基又调回侦察总局。此后,平科夫斯基便千方百计地接近谢罗夫,“答谢”他。当谢罗夫偕夫人和女儿前往英国和法国时,平科夫斯基与他“偶然”相遇,并用英国特工机关的钱为他们安排“美妙的生活”,送上贵重的礼品。回到莫斯科后,平科夫斯基也应邀到谢罗夫家中赴宴。
  
  古姆商场的那次接头我们是在1962年初发现的。不久又跟踪了平科夫斯基与格雷维尔·温在民族饭店、大都会饭店和乌克兰饭店的几次接头。在浴室水龙头的哗哗流水声中,拍有关于苏联战略导弹的材料、情报和军事装备文件的缩微胶卷交到了外国人的手中。叛徒则收到密码书写工具、现金、照相器材、收音机、关于联系方式的指示以及外国“朋友”赠送的纪念品。
  
  英美两国的谍报机关十分器重平科夫斯基。他因所提供的服务被授予上校军衔。他在中央情报局的化名是“英雄”,在英国特工机关则是“约格”。在一次国外接头时,为了满足平科夫斯基的虚荣心,给他拍了一张身穿美国军服的照片,然后又拍了一张身穿英国军服的照片。平科夫斯基即使在出访伦敦或巴黎期间,也在递交秘密情报。在莫斯科,他同英国外交官的妻子珍妮特·安·奇斯霍尔姆联系。一部分拍好的胶片就是通过她交出去的。珍妮特的丈夫系英国军情六处的老牌特工,在英国驻莫斯科大使馆工作。珍妮特本人也与特工机关有联系。接头均在阿尔巴特街一带的胡同里进行。接头的程序也很简单:平科夫斯基来到事先定好的某座楼房的单元门,珍妮特在仔细弄清没有人跟梢之后也来到同一地点。两人互相交换手中的纸袋,再一前一后各自离去,间隔为30秒。连珍妮特的小孩也用上了。有一次在花园林荫道上,平科夫斯基将一个糖果盒交到孩子手里,内有装着缩微胶片的暗盒。位于普希金大街6号5门的秘密隐匿处专用于紧急联系,在暖气管和墙壁之间的铁钩上挂了一个火柴盒,里面装有国家机密情报。然而最安全的交换间谍情报的地方是英美两国大使馆举行的招待会,平科夫斯基凭他的工作性质即可出席。
  
  随着调查的深入,看来需要对他的出国访问加以限制了。一次是给他派了个急活,还有一次是他?在我们的帮助下?染上疾病。自然,这是那种使他一时无法出国、却不会给身体造成任何损害的疾病:用专门的化合物对他的某些私人物品进行处理,结果是他的臀部出了疹子,只好住院。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在他的住宅内安上我们的专门设备。业务设备局也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该局的工作人员有时可以创造奇迹。他们堪称大师级的人物。我们千方百计地帮助他们,通过秘密的技术侦察手段在西方发现最新的设备和技术,然后也是通过秘密途径将其购回。
   
  顺便说说,安装在我国第一批卫星上的电影摄影机,就诞生于克格勃机关内部。关于人在太空行走的第一批影片,也是用我们的机器拍摄的。宇航员在我们机关内观看了这些影片。后来我们就将影片交给电视台和电影放映单位。
  
  借助新技术,我们甚至可以将平科夫斯基偷来放在自家窗台上的文件拍下来,而且还是从莫斯科河对岸拍摄的。平科夫斯基住在科杰利尼克滨河街的一幢大楼里。为了记录他的间谍活动,特地在莫斯科河河底铺了电缆,通过这条电缆可以控制他家楼上阳台的一个彩色箱子。只要平科夫斯基将秘密文件摊在窗台上准备拍照,楼上阳台的那个彩色箱子就会自动推出,内装的相机可将间谍的一举一动统统记录下来。
  
  我们期待着平科夫斯基的联络员格雷维尔·温的出现。我们知道莫斯科之行在他的计划之中,而为了取得在法庭上颇有分量的证据,也为了避免出现有争议的问题,我们想在他们接头时一举将两人当场抓获。然而格雷维尔·温却迟迟不来。不知道他是否起了什么疑心,反正他始终未到莫斯科来。
  
  帕尔默和艾伦在其《间谍百科全书》中说道,1962年西方特工机关获悉平科夫斯基面临暴露的危险,决定安排他出逃,办法是让他藏在一辆装有列宁格勒贸易展览会展品的卡车内,身为实业家的格雷维尔·温肯定会正式参加该展览会。
  
  不久我们得知,格雷维尔·温将带上两辆卡车前往匈牙利参加贸易展览会,他打算从匈牙利取道赫尔辛基来到列宁格勒。1962年11月2日,格雷维尔·温正要离开布达佩斯时,在他的汽车里被捕,旋即押往莫斯科。平科夫斯基早在10月22日即捉拿归案。当时采取的行动,起初无论英国还是美国的特工机关都一无所知。两名间谍也不知道对方已经被捕。
  
  我吩咐将平科夫斯基立即带到我的办公室来。从克格勃监狱出来的此公其貌不扬,从面容看不出为受到信任和身居要职所必不可少的较强悟性,也看不出天赋的智慧。
  
  他同我隔着一张大长桌子。起初我并未发现他很紧张。他一上来就大谈特谈什么从今以后他要为我们工作,他可以利用他的间谍身份,在这边和那边……
  
  “你就说说你给我们国家都造成了什么危害吧,”我制止了他。“讲简单点,拣最重要的说。”这时他就开始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了。至于我们已经了解了什么,了解了多少,他心中无数。他说,也就是给了对方一些无关紧要的破材料,作弄作弄他们,跟他们闹着玩儿……看到平科夫斯基的这番表演,同他合作的问题自然就无从提起了。在谈话过程中,我产生了一种对他极端厌恶的感觉,这种感觉至今犹存。
  
  对平科夫斯基案件和格雷维尔·温案件的侦查是同时进行的。格雷维尔·温起初的表现是觉得自己丝毫没有问题,何况又是在他国境内被捕的。他们两人还一直不了解对方的情况。当他们的供词中再没有什么新东西时,我们就采取了屡试不爽的办法:在过道里,一个人正要带去审问,另一个人则刚审问完往回走。这次碰面对两个人都起了震慑的作用。他俩不知道谁都说了些什么,便争相供认,其中也包括彼此揭发,以便设法减轻自己的罪责。
  
  1963年5月,对平科夫斯基和格雷维尔·温进行了审判。地点在克格勃总部旁边的捷尔任斯基俱乐部。有两千多人参加,主要是克格勃工作人员、侦查总局工作人员和军人。凭请柬入场。审判也带有教育目的。最高法院军事审判庭判处平科夫斯基死刑。立即执行。同时为三个国家特工机关服务的上校就落到这样的下场。瓦连佐夫丢掉了元帅军衔,降为少将。如果考虑到他在此案中的罪责,他的下场可能还要糟糕。根据原则,我没有去动侦查总局局长谢罗夫。他毕竟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前主任啊?当年还是贝利亚的副手哩。此外,他并无任何可以减轻罪责的东西(尽管侦查员后来同他谈过话)。不过,起草关于侦查过程的报告时,在涉及谢罗夫的事实上,我又补充了关于他在驱逐卡尔梅克人、印克什人、伏尔加沿岸德意志人等和平民族问题方面所负的罪责,并建议对他加重处罚。结果谢罗夫被撤销侦查总局局长的职务,但仍保留少将军衔,保留党籍。他因此事受到严重警告,没收了全部勋章和其他奖章。后来又调到古比雪夫军区。谢罗夫的职务由我的第一副手伊瓦舒京接替。
  
  因为平科夫斯基知道我们的许多侦察员,我们只得将他们一一召回。
  
  西方甚至认为平科夫斯基的叛变在1962年美国人获悉苏联核武器运至古巴一事上起了决定性作用。然而,平科夫斯基在泄露这则苏联机密方面,毫无“贡献”可言。
  
  这里,有必要说说他致克格勃领导人的“悔过信”。
  
  “……别把我变成死尸——这将是送给敌人的礼物。将我派到有人等待着我的地方去。我已决不会再造成祸害,你们也不会冒任何风险。我愿接受如下的条件:如果背叛自己的诺言,提供质量不高的材料或者虚假情报,那就来个满门抄斩,你们也可随时对我进行处置。不过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我的力量就在眼下为祖国带来好处的热望之中。请帮助我赎回自己的罪过吧,1962年10月25日。奥·平科夫斯基。”
  
  平科夫斯基案件成为克格勃历史上最有名的案件之一……
  
  平科夫斯基的联络员格雷维尔·温对其间谍罪供认不讳,被判处3年监禁外加5年劳动改造。
  
  当时英国监狱中关押着名叫霍尔顿·郎斯特尔的犯人,一位杰出的苏联侦察员。这是个苏联公民,潜伏间谍,其真实姓名为科农·莫洛德。起初莫洛德在美国工作得很顺利。1955年到英国,名义上是个出租音乐自动装置的商人。英国法院1960年判了他25年徒刑,为了将他从监狱中解救出来,我们多少加重了对格雷维尔·温的刑罚,使之达到上限。
  
  在交换中,对侦察员的价值开始像实验室中那么精确地斤斤计较。为了使这次交换不致流产,我甚至还劝说民主德国内政部长埃里赫·米尔克释放了两名在该国监狱服刑的西德人。
  
  1964年,交换终于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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