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骚扰面面观
“性骚扰”(sexualharassment)是个外来词,20世纪60年代首先出现于美国,90年代以后才被介绍到中国来,在此之前中国人对一些不礼貌和非礼行为习惯称之为“耍流氓”。时至今日,“性骚扰”已经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一个常见词汇了。
在这个崇尚宽容而自由的时代里,性骚扰在升温。并且随着社会的发展,性骚扰的形式似乎也在“日新月异”,形形色色的性骚扰常常让你防不胜防:工作场所的拍肩抚背;公共场所的蓄意身体接触;英特网上的言语挑逗;手机短信发送的黄色段子……即便是在被人们视为净土的校园也不能免受污染。性骚扰俨然成了人们生活中随时随地的尴尬,挥之不去的烦恼。
从调查结果看,虽然男性中也有一部分人遭受过性骚扰,但是被称作“弱女子”的另一半仍然是遭遇性骚扰的主体。那么,究竟什么是性骚扰?什么地方是最可能发生性骚扰的危险地带?什么类型的男性最容易有性骚扰的举动?什么类型的女性最容易成为性骚扰的对象?以下内容可能会给你提供一些答案……
地点:办公室
小珊是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当文秘。刚上班时,公司的一位副总经常在她正对着电脑屏幕打稿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她旁边,不经意似的拍着她的手问:“这份报告很着急,你早点整理出来交给我。”她觉得很纳闷:明明报告是别人交代要做的,怎么成了他的报告……后来这位副总又故伎重演,她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副总纯粹是为了搭讪才走过来这样说的,很多女员工都被他这样“拍”过,办公室人少的时候他的动作会更过分,有时甚至搂着你的肩膀故作关心状。
地点:公交车
拥挤的公共汽车上,突然传出一女子的怒喝声:“臭流氓!”车上所有的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就看见一个女孩怒目圆睁正对着她身旁的一位男士。不用多解释:有人趁着车内拥挤,做出了不轨行为。
地点:网络聊天室
“小姐,买你一晚多少钱?”“你漂亮吗?你性感吗?”“你愿意发生一夜情吗?”……只要你随便以女性身份登陆网络聊天室,这些毫无遮拦的挑逗语言便会频频跃入你的眼中。
地点:手机显示屏
金小姐那款TCL的手机很漂亮,但是她从来不敢轻易示人,她害怕别人欣赏手机时会随意地翻看她的短信,因为手机上接收的那些短信即使是她独自看时也会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说自己平均每天被黄色短信“侵害”两次,她不好意思跟她这位发送黄色段子的朋友表示抗议,于是这位朋友就乐此不疲地坚持发下去。她只好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每天照例接收。
……
这样的场景,不过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几种性骚扰,它们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尴尬和无奈。
形形色色的性骚扰到底有多少种变异体?对身体的侵犯、偷窥、自我暴露、黄色笑话、色情的眼神、与性有关的双关语、性玩笑、色情短信、色情画片、强邀共进晚餐、追问个人的性生活、强行对别人讲述自己的性经历、对个人的着装或身材做出性方面的评语、散播关于别人的性隐私的谣言、打电话而不出声音或在不受欢迎时打电话、过分殷勤被婉拒后仍坚持、在别人面前做出抚慰自己身体的不当动作、赠送与性有关的私人礼物、猥亵的动作等等,都可归入性骚扰。而相比而言,对身体的侵犯的性骚扰是最容易识别的一种,而其他形式的非直接的、语言的、形体的性暗示和性挑逗就不太好辨别了。
司法、学术、妇女等社会各界对性骚扰也各有各的解释,尽管他们的界定和表述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但在以下一些原则上他们基本是一致的:(1)它是与性有关的对他人挑逗、侵犯、侮辱和控制等行为;(2)它不仅包括身体接触,也包括口头或其他带有上述性质的行为;(3)它是违背当事人双方中的一方(通常是妇女)意愿的强迫性行为,通常也被划入暴力行为的范畴;(4)它造成对主要是妇女的受害者在心理、生理、人格以致于经济方面的伤害,是一种性别歧视。
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对于性骚扰的分类也有不同的看法。最常见的分类法是依据发生地点,把“性骚扰”分为两类:一类是在相对封闭的工作环境中的性骚扰,另一类是在流动性强的公共场所的性骚扰。在所有接受我们调查的被访者中,有六成的人认为性骚扰最可能发生在职场内上下级之间,可见现实生活中这种性骚扰发生频率确实很高。职场上的性骚扰有两种形式,既包括管理者对下属以工作权、升迁、考绩等作为交换条件做出的性骚扰,它掺杂着利益交换;也包括同事或客户等,对受雇者造成胁迫性或冒犯性的工作环境,侵犯干扰其人格尊严或影响其工作表现,最常见的有同事间的黄色笑话、传阅色情书刊、制造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工作场所张贴或摆设色情海报等。工作地点的性骚扰也是国际社会最关注的一个问题。在中国,公共场所中的性骚扰更为普遍,而工作环境中的性骚扰近年来也有扩大的趋势。
心理学家分析认为,人有许多自我欲望操纵着人的思维和举止,并且总是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予以释放,有人采用社会可以接受的方式释放,有人却采用隐蔽手段,对女性进行性骚扰。性骚扰者大多存在心理或生理病态,没有感情,也没有固定对象,是一种自我欲望的放纵。性骚扰凸现性别压迫和性别歧视。性骚扰者有时很难被归属于其中哪一类,他们的心理状况可能是交叉的。什么类型的男性最容易出现性骚扰举动呢?有关研究表明,补偿型、游戏型、权力型、攻击型、病理型和冲动型的六类人群最易出现越轨举动:
(1)补偿型 大多数性骚扰者属于这类男人,由于长期性匮乏或性饥渴导致的一时冲动势必使他对女性做出非礼的冒犯举动。此种人的骚扰行径多是出于不同程度的亏损心理,骚扰的目的与其说是想占有女人不如说是想占便宜。
(2)游戏型 多是有过性经验的男人,懂得女性的弱点,把女性视作玩物,对女人的非礼和不敬出于有意的游戏心态。这类男人一般是“猎物能手”或花花公子。骚扰的目的一半是为了猎奇,也为印证自己的男性“势能”和“本事”。
(3)权力型 多发生在老板对雇员或上司对下属,尤以女秘书居多。骚扰者大都受过较好的教育,骚扰时虽然也多出于游戏心态,却比一般游戏者的表现要“高级”且“彬彬有礼”。此种骚扰者大都把女性视为“消费品”,且因为明显的利益关系,他甚至认为女人喜欢这种骚扰,并把这种骚扰当做自己的“专利”。
(4)攻击型 此种男人多半在早年和女人有过不愉快的关系史,对女人怀有较大的恶感和仇恨,把女人视为低等动物或敌人。他的骚扰有蓄意的伤害性或攻击性,骚扰者有时并不想占有哪个女人,不过是满足和平衡他对女人的蔑视和仇恨。
(5)病理型 这是带有明显病态表现的性骚扰,如所谓的窥淫癖和露阴癖。此种男性骚扰者大都是真正的性功能失调者。骚扰本身能给他带来强烈的性冲动和性幻想,却无法“治愈”他,反倒会加深他的病症。
(6)冲动型 多指处于青春期的青年。由于年轻、好奇,或文化素质低,不懂得尊重女性,不具备应有的自制力。他们对女性的骚扰多半起始于性的冲动,以发生在熟人间的骚扰居多,多以游戏和玩笑开始。此种骚扰者一般没有蓄意的伤害意识,多为显示男人的“能力”和 “气概”。
那么,什么类型的女性最易成为实施性骚扰者的猎物呢?答案是五类女性最易成为性骚扰的对象,她们分别是:(1)离婚、分居和独居的女性;(2)年轻的女性或刚刚踏入社会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女性;(3)签订不合法就业合同的女性;(4)从事非传统职业的女性,例如秘书、公关小姐、美容小姐和歌星等;(5)走入异乡的外地女性。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副研究员唐灿女士是我国较早研究性骚扰这一社会问题的研究者,她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这方面的调查研究。她的研究对象——广东、北京等地的“外来妹”——恰好属于第五类人群。她的研究结果也恰恰为上面的结论提供了有力的佐证:在珠江三角洲,至少1/3的“外来妹”遭受过性骚扰,在北京这个比例高达60%以上。分析其原因,我们可以知道,“外来妹”在打工地点的人际关系不像在原地那么稳固可靠,而且这类女性相对来说年龄较轻,未婚独居者较多,一部分在私营和外资企业的临时员工没有健全的就业手续,她们容易受到更多的性骚扰。并且这部分人群受到各种因素制约,遭遇到性骚扰之后,往往还不敢声张,这就进一步纵容了事态的发展。
当然,受到性骚扰的被害者不仅局限于女性,男性中也存在一部分弱势群体,但相对来说,遭遇性骚扰的女性远远超过男性。这种差异的造成与在人们心目中两性的社会地位和角色期待不无关系。通常,我们会认为男性在社会上扮演“强者”的角色,而女性则多以“弱者”面目出现。因此,男性和女性对性骚扰的判定不一,二者对“性骚扰”的认识和判断标准是不同的。例如,对于传递色情眼神、发送色情短信、展示色情画片等,这一类不好判定、比较模糊的性骚扰行为,女性会更明显感到不悦,她们更可能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侵犯;而男性可能会认为是“艳遇”,是自己交上“桃花运”了。
其次,即使是遭遇了可以确切定性为性骚扰的行为,男性和女性的态度也会同中有异,也就是说,虽然二者都不愿将被骚扰的经历告诉别人,但二者保持沉默的心态不一样:男性“三缄其口”是因为他们觉得被别人“欺负”是弱者才有的经历,与男性的“强者”角色不符,如果跟别人说起自己被性骚扰,不但不会引起同情,反而会引来一番嘲笑。而女性宁愿做 “沉默的羔羊”,是因为她们把它当做自己个人隐私,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不想招惹非议,无意中她们认可了自己的这种弱者身份。
(摘自《中国女性在行动》,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03年6月版,定价:22.00元。社址:北京东四十条24号青蓝大厦东办公区11层,邮编:10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