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坐在桌前,偎在床上,苦思“我的2005”,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自1987年二十郎当岁进入报社,恍惚间已经两鬓微白。越来越爱读董桥先生《中年是下午茶》中写下的那几句传世名言:“中年……是天没亮就睡不着的年龄,只会感慨不会感动的年龄”;“中年是杂念越想越长、文章越写越短的年龄”;“中年是危险的年龄:不是脑子太忙、精子太闲,就是精子太忙、脑子太闲;”“中年是未能‘免俗聊复尔耳’的年龄”……
人到中年,越来越觉得最可宝贵者就是时间了。2005年,上帝给每一个人又平等地颁发了新版的时间钞票,无论大人小孩,无论贫富贵贱,人人365张。
回望这已经花掉的365张,就个人的情形而言,高兴的事还真不少:搬入新居,居住状况大为改善,收入不算太多,但生活基本安定,三口之家满怀理想、共建家园;年初在中央党校进修半年后,又得机会进入国家行政学院和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学习管理和哲学,离开大学近20年重返课堂、再弄洋文,如梦如幻,云里雾里;7月随报社出访团赴俄罗期一游,平生第一次出国开眼,旅途西洋境驳杂,三位旅伴有才有趣,回来后犯病了一样逢人就念叨:"改革开放就是好!"
不高兴的事也不是没有:正高职称又没有评上,又折腾了一回,又单相思了一年,到头来还是一把伤心委屈泪、双眼含情望来年;抽烟一年比一年凶,身体一天比一天累,煅炼一天比一天少,小身板快被岁月掏空了;成天忙碌于一些事务性工作,想写的稿没写,个人成果又近于空白,想做的事没做,个人事业也近于白混,内心的恐慌与愧疚不足向外人道也。
回望2005,蓦然悟出,无论喜也好、悲也好,思也罢、虑也罢,大多数事情几乎都与自己赖以安身立命的这一组织有关,大多数情绪也都是围绕着我们所赖以生存发展的这一组织而生发,泰半的得失悲欢都来自于我们所在的这一组织的赐予。中年的我们的命运,已与光明日报这一组织的命运紧紧地缠绕在一起,难以分开。
公共管理组织理论有一说:在当今这一高度组织化的社会,无论你是在“体制”内,还是在“体制”外,大多数人的命运兴衰,基本依附或决定于其所在组织的命运的兴衰。此说对于我们这些已经在一个组织中浸泡了这么多年而且注定还要浸泡下半辈子的“八十年代新一代”来说,到底是提示了一份幸运,还是揭示了一种悲哀,又哪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的!?
但与《光明日报》的这份血脉相依的关系的的确确是难以割舍了。所以回望2005,我想不止是我个人,应该包括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曾为“学术日记”与“文化日记”的大手笔而叫好,都曾为一系列开新局的大新闻与大评论而喝彩,都曾为孕育于05而已初见光彩于06年的改扩版而心动,都曾为大报发行量的历史性增长而喜悦,都曾为这家老报呈现出的新志向、新作为、新气象而感动。因为,它毕竟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家园里面寄托着我们共同的希望。
当然,在2005年里,我们也都曾为这个家园体制、机制的老化而忧虑,为它的事业结构的不平衡而忧心,为它内部知识更新慢、学习动力不足而担心,更为能否写好这两篇时代大日记而操心,为新气象能否最终改变旧作风而提着心。毕竟,我们爱这个家,我们年年在为它奉献心血与汗水,我们从情感与利益上均盼望它好:它好,我们就好;我们表现好,它的表现也不会差!
在编委会的带领下,光明日报人已经以新的姿态昂首进入2006年。这一年,是我们伟大祖国“十一五”开局的关健一年,是光明日报重建知识分子精神家园的关健一年,也是我们这些中年光明人人生中的重要一年。开局不错,前途光明,但前路崎岖。回溯2005,展望2006,我最想对敬爱的领导和同事们说的,也最想提醒自己的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作者为光明日报国内政治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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