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像一抺远去的云。结束了一天的紧张和忙碌,在喧嚣终于归于寂静的夜晚,我问自己,这一年都做了什么——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我总以为:一个人要做事,就要做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那么,我手头正在做的这件事,值不值得呢?
2005年11月28日,大碰头会上,翟惠生副总编宣布了编委会一项决定:光明日报社要搞《2006年——2010年发展规划》,由各位编委分别牵头,下设起草小组,成员有我和网络信息部的蔺玉红、国内政治部的曹建文,限12月月底前拿出初稿。
当时,我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托底。过去两三年,我每年都在报社领导指导下起草来年的加强和改进新闻报道的计划。报纸的事情变化多,我们又是家老报社,品牌响亮而体制机制总有些锈蚀,往往是有了好点子,琢磨又琢磨,完善又完善,实行起来却磕磕绊绊。一年下来,大家都很努力,都很辛苦,但是翻翻年初那些“宣言”,总有许多没有着落。我着急我迷惘后来逐渐悟出点道理:但凡遇到体制机制上的问题,都是这个样子的,只能“不要着急,慢慢来”。一年尚且如此,五年又会怎样?况且,要把办报与事业发展、队伍建设捆在一块儿搞五年规划,报社历史上还没有过。我手头的资料,仅有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央对“十一五”规划的建议和天林总编辑在记者会上的讲话。这么短的时间,能弄得像模像样吗?
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光明日报》已经走过了56年,岁月带走了光荣和梦想,而积淀下来的,是成熟和睿智。“光明人”的智慧和才华,积累着,涌动着,在新的历史关头,蓄势待发。当前,我们不就处于这样的时刻吗!重铸辉煌,统一思想是第一位的。《光明日报》历史上的每次辉煌,不都是凝聚人的意志、焕发人的热情的结果吗?搞五年规划,也是这个意思。是树立一个远大目标,在树立的过程中统一人的思想。至于我,好在有过去写材料的积累,好在正在研究平面媒体的文化传播,好在领导明确只让我负责起草前言和新闻宣传部分,小蔺和小曹分别负责队伍建设和事业发展部分,不是让我全部“另起炉灶”。
接着是参加由各位主管编委主持的调研座谈会,连开了三天。事业发展和队伍建设方面的思路比较清晰,一二三四五,具体而量化。但是宣传报道座谈会的中心议题集中于对改进体制机制的建议,说法也比较多。为理出头绪,又仔细看了几遍天林总编辑的讲话,突然感到了压力——要与国家“十一五”规划相衔接,要用规划的形式和语言准确地表达我们的办报思想,要鲜明地描述我们这样的党报、大报今后五年的发展目标和实现途径,我掌握的材料远远不够。问了兄弟报纸搞研究的朋友,他们都说没有搞过。材料不够,又没参照,我一下子陷入恐慌之中。没办法,先打个毛坯子再说吧!就在绞尽脑汁加班加点的时候,天林总编辑的一个电话,加重了我的思想压力,他说:“规划的事儿,就拜托你了!”他的语气是诚恳的,我仿佛看到电话那头他的目光。
12月17日是个星期六。一大早,惠生副总编来电话说:“天林总编辑下周一要看规划第一稿,你们也别休息了。天林总编辑说由你负责,小蔺执笔,这两天把三部分统起来。周一一上班交稿。”这时,小曹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当天下午,我与蔺玉红赶到报社,交流后小蔺立即投入统稿。事业发展和队伍建设两部分,已经基本成形,而此时我拿出的前言和新闻宣传部分,自己并不满意。周日干到很晚,周一凌晨2:00突然醒来无法继续入睡,披件棉衣在电脑前搞到上午11点,想到下午还要参加大碰头会、评好稿,洗把脸匆匆往报社赶。那些天,脑子里转的都是规划,还要处理日常事务性工作,妻子出差又得照顾孩子,真感觉到了什么叫辛苦。
我们的第一稿有11000多字。心情忐忑地交上去,没想到天林总编辑大加赞扬,他甚至于说了“非常感动”这句话。我明白,他是在鼓励我们继续朝前走。在年底工作异常繁忙的情况下,12月22 日,编委会专门听取了规划起草组和2006年工作计划起草组的汇报。天林总编辑主持,在家社领导何东平、张小秋、李春林、薛昌词参加。天林总编辑指出,光明日报社的“规划”要与落实国家“十一五”规划相衔接,突出自身方位感和对发展规律的认识,面向未来,明确目标,鼓舞信心。其他领导都发表了中肯的意见。根据他们的指示和意见,我又用两天对原稿新闻宣传部分进行了较大修改。在原稿基础上,按照规划的体例,重新设计和增加了段落;自我感觉最好的是认识上有了升华,有豁然开朗的心情。
呈交上去后,天林总编辑碰到我时特意说了声“谢谢!”他又请李景瑞副总编对第二稿进行了全面细致的修改,稿件终于基本成形。此时,我忽然感到,我们的稿件能否过关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了前人和自己都不曾做过的事情,而且受到了鼓励。这大概正应了管理学中那个著名的“罗森塔尔效应”——只要你受到积极的心理暗示:你很行,你能做得更好,你就会更加认识自我,挖掘潜力,增强信心;你就会觉得负担是甜蜜的!
人的一生,总在付出与得到之间选择。你认为值得,那便值得。
(作者为光明日报新闻研究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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