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志坚
2018年,王宏甲老师的创作任务非常繁重:在2017年出版《塘约道路》的基础上,他又蹲在毕节,采写一部反映脱贫攻坚的报告文学;《中国天眼:南仁东传》列入中宣部2018年度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中国有个滕头村》列入浙江省2018年度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
《中国有个滕头村》王宏甲 萧雨林著;宁波出版社出版
2017年底,我代表宁波出版社联系王宏甲老师时,他开始婉拒了《中国有个滕头村》的创作任务,他感觉到时间不够用。王宏甲老师收到了我提供给他的一些关于滕头的材料,拗不过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到滕头村看一看。2017年的最后一天,王宏甲老师到了滕头,2018年的第一天就开始工作,利用元旦假期采访下来,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念头:滕头值得写!
滕头值得写的地方在哪里?
这涉及到这部作品的题材选择、主题提炼和写作方向,需要先谋而后动。未能谋定,就不会接手——如果没有把这个问题想深、想细、想清晰,王宏甲老师可能会放弃这部稿子。他确实难以立即分出精力、抽出时间来写滕头。浙江出版集团出版处处长邹亮此前跟我说过,王宏甲是中国最懂农村、最与农民贴心的报告文学作家,千万要争取机会让王宏甲来写滕头。而王宏甲来滕头之前,我只告诉他一个初步的想法,就是能不能把滕头作为乡村振兴的一个样板来考察。显然,这个想法是需要深化、细化、清晰化的。
王宏甲是一个勤奋负责的作家,在滕头期间,每天晚上都采访到十点钟以后,接着还要和我谈论当天的采访心得,梳理第一手材料,提出有所疑惑、需要证实的问题。他更是一个思想敏锐的作家,他所提出的这些问题,很多涉及到对宏观政策的思考和对微观实践的审视。他说,不能让自己留下的文字经不起检验。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为滕头村党委书记傅企平颁发“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证书时,勉励滕头“常青树不容易,一定要继续走在前列”。滕头为什么了不起?滕头为什么不容易?围绕这两方面来思考这个选题,我们把滕头实践放进乡村振兴的主题框架,就不是简单地给滕头贴一个新的标签,而是坚持问题导向,深入挖掘这个选题的内涵和价值。果然,在沉思过后,王宏甲更加重视这个选题,也答应了我让他来写滕头的请求。
滕头为什么了不起?我陪同王宏甲老师采访的第一个人,就是滕头村的第一任党委书记傅嘉良,出生于1924年的傅嘉良当天接受了2个小时的采访,他在上世纪50年代就担任了基层干部,经历了土改、合作化、人民公社化,也经历了改革开放,滕头村民都称呼他为“老书记”。傅嘉良那天说的三句话深深打动了王宏甲。傅嘉良回忆起1952年担任互助组组长时说的一句话:“最穷的人跟我来!”这句话引发了王宏甲对滕头农民的集体主义精神的思考。王宏甲提出“为什么在分田到户的大形势下,滕头却实行适度规模经营”这一问题时,傅嘉良的回答只是一句当地谚语:“长弄堂里赶猪”,这句话引发了王宏甲对滕头农民的实事求是精神的思考。“一犁耕到头”,是傅嘉良提出的“滕头精神”,这句话的意思更丰富,王宏甲从中读出了自力更生的精神、勇于探索的精神、将改革进行到底的精神,读出了滕头村党委“一任接着一任干”的干劲,更加理解了习近平总书记对浙江提出的“干在实处永无止境、走在前列要谋新篇、勇立潮头方显担当”的要求。
滕头为什么不容易?第一,王宏甲看到,滕头从一个“有囡不嫁滕头人”的穷村发展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不容易,而且是全体村民共同富裕,“都是富裕户,没有贫困户,没有暴发户”。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实现发展成果村民共享,不容易。第二,滕头有坚强的党组织,每一任党委书记都很优秀,政治素质和经营能力都很强,不容易。第三,滕头坚持发展集体经济不容易。在《塘约道路》中王宏甲曾经写道,塘约村“把承包地确权流转到合作社统一经营,这是在三十多年改革的基础上继续改革”,在滕头村,他看到傅嘉良一开始就在搞土地集约经营。后来的两任村党委书记,傅企平和傅平均,都坚持集体经济发展模式,虽然在进入市场经济阶段后也探索了公司制,但是,滕头村以全资、控股、参股等多种形式壮大集体经济,统筹一二三产业的分工分业多级经营发展。王宏甲和我讨论采访提纲时说,全国十强村,没有一个村不是坚持集体经济的。第四,滕头始终走生态发展之路不容易,滕头村本来“田弗平,地弗平,亩产只有二百零”,如今是“全球生态500佳”“世界十佳和谐乡村”“国家AAAAA级景区”,上海世博会上滕头馆是唯一的乡村案例馆。在王宏甲家里,我们谈起了《乌托邦》这本书,产生了一个追问:今天的滕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农村了,但也不是城市,它是不是人类第三种栖居地?第四,滕头注重育人,注重文化,有自己的村规民约,乡村文化振兴应该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滕头的文化建设还有哪些文章要做?王宏甲在寻找这一个个问题的答案,后来,他又和青年作家萧雨林一起,再来滕头采访。
作为这本书的策划编辑和责任编辑之一,我深深感受到,要做好主题出版,编辑必须介入到选题策划、采写思路和图书生产的每一个环节。编辑和作者一起反复发问、思考、探讨,可以较好把握这部作品的主题、文本、语言,共同精心打磨,最大化体现作品的价值。特别是推出一个典型,一定要思考为什么树立这个典型,这个典型是否具备可持续、可复制的特点。也就是说,如果滕头村这个典型是可持续的,不仅过去的经验值得总结提炼,而且未来的发展趋势可以预测,它才能树得起来;如果滕头村这个典型的经验可以复制,值得中国其他乡村借鉴,它才能推得开来。我很有幸遇到两位“文章合为时而著”的作者,他们有时代眼光和现实担当,坚持问题导向和理论思索,站在思考中国乡村振兴和人类文明发展的高度,写出了滕头村70年艰难探索的独特历程和普遍意义,写出了《中国有个滕头村》这本富有思想性和感染力的优秀作品。著名文学评论家高伟说,“《中国有个滕头村》首章即鲜明发问,每段都落在发问,一问到底,体现了鲜明的思考指向”。著名“三农”问题专家张文茂说,《中国有个滕头村》概括了当前“三农”问题的几乎全部重点,提炼了我国农村现代化转型的主线和走向,推出了一个好典型,指明了一条好道路,是一部抓住时代热点的好书。
新中国成立70年,改革开放41年,中国农村经历了风风雨雨,在曲折前行和积极探索中,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实践。滕头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案例。在改土造田阶段,滕头村就是先进村,改革开放以来,滕头村获得的荣誉更是不可胜数,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把滕头村评价为一棵“常青树”。我和王宏甲老师最终把书名定为“中国有个滕头村”,就是要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因为滕头的实践是值得世界瞩目的。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多德斯韦尔认为滕头是“许多发展中国家要学习的典范”,越共中央前总书记农德孟说滕头是他心目中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样子”,都不是溢美之词。我们在确定这本书的英语名称时,用了一个形容词来描述滕头:emerald,这个英语词的本意是宝石绿,滕头是绿色文明发展的样板,更是一颗每一个面都闪闪发光的宝石,是绿色常青的。宁波出版社还第一时间和多家国外出版社签署了版权输出协议,要把《中国有个滕头村》这本书介绍给世界。
我们不仅要出一本书,评一个奖,而且要有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的职责,要有思考中国问题、发现中国方案,参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担当。因为这份光荣,现在,我们可以说,《中国有个滕头村》的成功出版,不仅证明了滕头村值得写,而且,这本书值得读!(袁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