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可能有外人难以公断的两亲家之间的“家庭细故”方面的原因。20世纪80年代初,已逾八十高龄的罗福颐(罗氏五子)老人曾将当时尚未“解密”的王国维为潜明遗款致罗氏的两封书信抄寄笔者,并
附写短跋说,“平心而论,人孰无过”;“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痛惜罗、王两亲家因处理潜明后事发生龃龉,导致“金石之交几绝”。
王国维在清华研究院任教期间,校方给予的生活待遇亦较优厚。当时,清华学校的教授月薪二百五十元左右,吴宓是研究院主任兼大学部西洋文学教授,月薪三百元;而梁、王、陈、赵四位导师的月薪,分别为四百元。由此“供奉标准”,也体现了这个书院特色的研究院对导师(教授)之尊重。
这时,被称为山光水色的“水木清华”之幽景,我们只要读过朱自清写于清华园的名作《荷塘月色》,便可以领略。王国维在这样惬适的校园里专心治学,潘夫人主理家政,完全改变了“辛亥之变”以后很长时间内为生计忧心奔波的困境。他的六子二女,长有所业,幼有所教,真可谓其乐融融,家和人丁旺。
特别是,就像鲁迅诫子“万勿做空头文学家”一样,历经艰困的王国维也并不希望“子承父业”,去做“空头学问家”。据王东明女士回忆说,父亲王国维深知求职谋生不易,为了给子女未来能有一个较好的职业铺路,1916年从日本回到上海以后,就让她的三位兄长都进了“以重视英语闻名”的工部局所办育才公学,因为自清末直到民国,公务机关及与外商有关的海关、邮政等招考均注重外语,尤其是英语;尔后,三兄弟相继考入了海关、邮政、铁路。这在那时都属于工薪较高,令人欣羡的职业。只是三子贞明投考铁路时(1919年)才十六岁,王国维念其“中文、英文程度极浅”,命他重新回校读书,并在中学毕业后考入沪江大学,又于1927年初转学到了燕京大学,来清华园里与家人团聚了。
先说长子潜明。他学业优异,奋发上进。1919年与罗氏三女孝纯(曼华)婚后不久,就通过了香港大学高等考试,完全有机会赴英国留学,但他放弃不读,由校方推荐,投考那时被称为“金饭碗”的海关,应试二三百人,经初、复试,最后录取十二名。潜明就是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考取的。王国维任教清华时,潜明的月薪已从最初的40元,加至143元(清华研究院助教为60元),算得上高薪“白领阶层”了。所以,当潜明考入海关之初,王国维给亲家罗氏报喜说,“但愿此后循分而进,则其一生幸福较我辈为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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