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现在正是炎夏,太热,您暂时别去。等我在那里阅好了稿,选好了石,‘上墨’、‘过朱’、‘打样’后,准备刻碑了,您再来,一边指点我,一边看看风景,好吗?”范玉成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范玉成在心里计算着:儿子该阅稿了,那文章是谁撰写的呢?又是哪个书法家书写的墨本呢?字的大小、行
范玉成乘车赶到邻市的望江楼公园,在一间工作室里,找到儿子时,儿子正好完成了“打样”。
“爹,我正准备打电话哩。”“爹知道你的功夫,该用多少时间,我心里有数。”儿子笑了:“知子莫若父哩。”
范玉成开始阅稿,文章是本市市长华声撰写的,还不错,情文并茂;墨本是请北京一个老书法家几个月前书写的,写好寄来后因心肌梗塞竟鹤归道山了,字真好,行书,有兰亭序帖的味道,可惜天不悯才啊。
再看一遍文章,范玉成头上冒出了一层热汗,文中说望江楼毁于1967年春,这就失实了,分明是1966年冬!听说市长还年轻,不到五十岁,又不是本地人,恐怕没有细细考察,就轻率地作了结论。
范玉成说:“这碑暂不能下刀,一定要改过来。”
儿子急了:“爹,我们只管刻就是了,这不是我们的错。再说,人家市长会改吗?再说书写的人都死了,谁能把墨稿改正过来,而且风格丝毫不差呢?”
“若市长不肯改,这个活我们退了!碑者,史也,是留给后人看的,不能以讹传讹。”
儿子不作声了。顿了一阵,儿子说:“爹,您还没去望江楼吧,我陪您去。”范玉成一甩手,说:“不去!”
第二天一早,范玉成让儿子把公园的负责人找了来,当面说明了情况。
主任姓陈,很年轻,不到四十岁,曾是个中文系的本科生。听完范玉成的话,说:“我就去找市长,谢谢范老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