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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瓜

2010-08-2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丁燕 我有话说

瓜的活历史

在哈密贡瓜园内,有一处哈密瓜历史文化馆。

木门,墙外凹陷着几个对称的壁龛,旁边搭着茅草棚。馆内墙角坐着留长辫子的瓜农雕塑,墙上钉着种瓜用的各种农具,地上躺着各色哈密瓜,还有一幅幅大型浮雕,配合着电视里讲解员铿锵有力的声

音,似乎已将哈密瓜的历史介绍得足够清楚。

旁边是个塑料大棚,进入后,看到一些绿色的秧苗攀附在麻绳上往上爬,样子很像豆角,但却是哈密瓜。蹲下细看,各种不同品种的瓜,叶片的形状完全不同。有的像葡萄叶片,是五角的;有的像萝卜叶片,六、七片小叶子组成一个不规则的圆锥形。再看那花儿,有的黄花拥挤成一片,有的则间或有那么一两朵。在有的小黄花下,悄悄肿起了一个小宝宝,手指肚子那么大,就是小小的哈密瓜!

也有大一些的,顶端的黄花开败了,一团干枯的花儿蔫了,但还缀着。在这样小的瓜上,就已经能看出纹路了。仿佛婴儿的小手小脚,一出生就带着掌纹。

刚出生的婴儿是没有眉毛的,脸上身上同样也长着一层细茸毛。而在这些哈密瓜的身上,同样也覆盖着一层白茸毛,细细密密地包裹在表皮之上。阳光下,这些小瓜的模样真像是睡着了的婴儿。如果从侧面看哈密瓜的叶片,会发现它背面的纹理较之表层更深刻凸凹得多。从主干道上分开些岔后,越到叶片的末端,纹路越细,最终连成了一个网。

极少有人能看到哈密瓜开花,就像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马铃薯的花有香味一样。那些开在绿藤上的五瓣小黄花,是哈密瓜特别的笑脸。它们天然而多样,每一朵与另一朵都不相同;每一朵花儿都像是携带着一个微型爆破筒,在你看到它的一瞬间,“啪”地炸响,裂开那事先没有预设的笑容。

此刻,哈密瓜的苗子已有半人高了。大棚内温度较高,能看到田垄上覆盖的薄膜上聚集了很多小水滴,大大小小连成一片。就是这些水滋养着哈密瓜的秧苗。每一滴水,都会面对每一朵花。没有浪费的。

哈密瓜和西红柿、茄子等植物一样,需要打岔,就是将两株并排生长的嫩芽去掉一个,好让养料只充分地滋养一株即可。

小时候,我常和母亲给西红柿打岔,至今仍记得那从植物身体中流淌出来的绿色浓汁非常汹涌。打完后,满手都染着墨绿,用肥皂或洗衣粉皆洗不干净。母亲甚至用半块砖头在手掌上搓。

现在给哈密瓜打岔并不直接用手,他们用一种微型的小剪刀,咔嚓,随着一股汁液流出来,一根瓜秧就歪下了脑袋,仿佛一起宫廷内战,瞬间就消灭了对手,将领土让给了惟一的头领。但这并非残忍。对任何动植物来说(包括人类),若有两个物种并列出现,一定会呈现出一个强而另一个弱的态势,绝对不可能两强或两弱。若保证物种更好地繁衍,必定是干脆将另一个去掉,从根本上消灭了可能,好让养料充分得到利用。

哈密瓜秧太娇嫩了,几乎无法靠着自己的力量往高长。他们就拉了一道麻绳,让它依附着攀爬。远看,是一道风景;耳边,响起那首著名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如果没有人的帮助,这些瓜秧应该爬行在地上。

这些长在大棚中的哈密瓜,虽然和田野中的仍有很大差别,可这里毕竟已经有了植物的清香,泥土的甜腻,让人的内心感觉平和踏实许多。

在我们注目这些哈密瓜时,真的有了一种前身今世的知遇之感。它们的叶,它们的蔓,它们的花,它们的果,难道不是一部活历史?

没有什么,比活物更形象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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